第174頁

2023-09-22 04:45:18 作者: 白日上樓
    鄭菀笑盈盈地道:

    「我來。」

    說著,小手也摁了上去。

    又一陣「咔啦咔啦」聲,血手印旁出現了一個「貳」字。

    其他人見狀,也一一將手掌印了上去,直到所有人都摁過,石檻發出一陣粗糲的磨牙聲,一道血色的光閃過,眾人這才發現,那哪裡是一塊橫臥的石檻,分明是一副凶獸的下頷齒。

    只是這副下頷齒已經石化了。

    「這是……」

    「我們怕是誤入了人家的巢穴,有邪氣的話……怕是上古凶獸。」

    崔望道,他將手遞給鄭菀:

    「菀菀,來。」

    鄭菀將手放了上去,心道:不,是專為你準備的瑞獸。

    「記在這齒石上的,已進入凶獸之眼,咱們也去。」

    明玉道。

    一行人一一跨過齒石。

    書遠看著前方聯袂而去的一對兒男女,彎起眼睛笑了笑,也跟了上去。

    鄭菀卻在一進去,發現剛才還牽著自己的崔望不見了。

    入眼可見,接天連地,黃沙漫漫。

    猛然之間,腦中浮起二字:無緣。

    第84章 四時陣

    漠漠黃沙,遍野無人,耳邊只聽得到呼嘯而過的風。

    鄭菀站在其中,只覺得心臟仿佛被一股她無從抗衡的力道給迅速地攫緊了----

    不痛,卻有股說不出來的茫然。

    無緣?

    何謂無緣?

    若照命數,她早在一年多前,便該死了。閻王殿生死簿上,她早除名了。

    她現在的一切,都是她自己爭取來的。

    她對著崔望撒嬌賣痴,為了區區一碗生辰面,逛遍大半個坊市,從買米到選材,事事親為,連對阿耶阿娘都沒那麼盡心過,可最後呢?

    崔望沒吃。

    這碗面被丟給了一個木頭人。

    她害怕被拋下,可崔望明明答應得好好的,卻在接到消息後,隨手將她拋了。

    她憑著一股衝勁兒闖過來,賄賂守衛,對著崔望撒嬌威脅樣樣來,好不容易才爭取到進入罅隙的機會----

    可現在,老天爺卻跟她說無緣?

    從此後崔望自有美人相伴,有麒麟相隨,他往後前程似錦,待她之種種特殊,將由旁人分去,她……

    鄭菀越想越委屈,想到後來竟一屁股坐下,抱臂抽抽噎噎起來:

    「好、好歹還花了一塊上階元石的……崔望這混蛋……」

    她哭得太專注,太傷心,以至於忽略了旁邊突然出現之人,直到哭累了抬頭,才發現書遠安安靜靜地在旁坐著,手裡不知從何處摘了一株蒲浦草在編。

    一隻青翠欲滴的螞蚱在他白淨的指尖成型。

    北冕門淺藍色七星法袍隨意地散在黃沙上,成了天地間一抹亮色。

    「鄭真人。」

    鄭菀揩了揩眼淚,粗聲粗氣地道:

    「幹嘛?」

    「喏,給你。」

    書遠將編好的綠螞蚱遞來,彎起眼睛笑了起來,兩隻梨渦隱約現出:「我阿弟哭的時候,我就用這個哄他。」

    鄭菀接了過來。

    螞蚱編得極其精緻,活靈活現,她看了眼,便放進了儲物囊里:

    「謝謝。」

    「你也進來了?此處是何地?」

    書遠看了眼她紅彤彤的兔子眼,搖頭:

    「我亦不知。」

    「只是不知離微真君他們都去了何處。」他眯起眼,看了看頭頂照得人心頭髮慌的太陽,「不過我猜,我們與他們應該不是在一處。」

    「為何……」

    鄭菀完全想不起來夢中那些細節。

    但隱約記得,夢中當沒有這一出。

    不過猜想,若此處是麒麟獸擇主之地,她又被隔絕到了遠離崔望之處,投了「無緣」二字,怕是指她與麒麟獸擇主的條件不符。

    只是方才的失態……

    此地有古怪。

    鄭菀拍拍法袍上沾著的黃沙,站了起來:

    「算了,先找找看有沒有出口。」

    脆弱的情緒來得快,走得也快,她不一會兒便恢復了沒事兒人的樣子,率先往前走,倒惹得書遠連連看了她好幾眼。

    「怎麼了?」鄭菀摸了摸臉,「我臉上沾到沙子了?」

    書遠挪開眼:

    「第一次見鄭真人穿法袍,很、很好看。」

    他面向著鄭菀的一邊側臉染上了緋霞。

    「是嗎?」

    鄭菀想起送這件法袍的崔望,此時怕是正在英雄救美,不陰不陽地「呵」了一聲:「我倒覺得很一般。」

    「……哦。」

    書遠訥訥地撓了撓腦袋,心想那小倌說的法子不太奏效,也是,這位先天道種本來就跟玄蒼界一般女修做派不大一樣。

    他乾脆閉嘴,從儲物囊中拿出羅盤:

    「我們向北走試試。」

    鄭菀便跟在他身後,深一腳淺一腳地在黃沙地里走。

    誰也不知道,後面有什麼在等著兩人,是以全都留著元力應付可能會出現的突發狀況。

    鄭菀沒什麼心思說話,書遠又慣來是個安靜的,只是這黃沙地似乎怎麼走,也走不到盡頭。入眼可見,全是漫漫黃沙,只余頭頂一輪旭日高照,單調得像一副默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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