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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4:45:18 作者: 白日上樓
倒是鏍黛還忠心耿耿地守著,小娘子閨房內突然憑空出現一位郎君,那郎君還小心翼翼地抱著一個血人……
她下意識想叫,等看清血人手腕上的金花鏈,聲音都變了:
「小、小娘子?」
「我家小娘子怎麼了?」鏍黛生怕驚擾了血人似的主子,聲音放得極低。
她立時便反應過來這郎君便是國師大人,但見那氣勢忒嚇人的國師大人小心翼翼地將她家小娘子放於床上,連忙上去幫忙。
「去打點水來,與她盥洗。」
「哦,哦,好的。」
鏍黛連忙出門,一疊聲地喚院裡的粗使婢子去廚房打熱水,等打到熱水回來,發覺那涼冰冰冷颼颼的國師大人正盯著她家小娘子看,那眼神……如何說,不像京中那幫愛慕小娘子的郎君那般膩歪,不太軟,卻極是怡人,似乎她家小娘子便長在他眼裡了一般。
「國師大人,水來了。」
崔望避退,正房得到消息病歪歪的王氏卻在貼身侍女的攙扶下過來了,見女兒院中直挺挺站了一位血跡斑斑的郎君,意識到什麼,臉色不大好看:
「國師大人,有失遠迎。」
國師大人淡淡地掃她一眼:「莫要進去。」
「我女兒……」
這時鏍黛端了一盆血水出來,王氏一見,「我的女兒曖----」白眼一翻又暈了過去。
崔望看庭中人亂成一團,丟了個小瓶子過去,「不許煩擾----」人卻已經進了房,連鏍黛都關在了門外。
再想進,卻發現連走廊都上不去,空氣中仿佛多了一團無形之物阻撓所有人靠近。
不到一個時辰,鄭家這屬於女子閨房的院落外便趕來了各路人馬,都是事先得到消息來恭迎國師回朝的。
太子殿下,大長公主,容沁縣主、容怡亭主,甚至連本該在宮中午憩的聖主也浩浩蕩蕩地乘著鑾駕趕來了----
聖主一來,京中嗅覺敏銳的牆頭草們也來了。
而在刑獄司坐監的首輔大人,也叫太醫一路陪護著送回了府中,生怕出一點差池。
一個時辰過去了。
兩個時辰過去了。
三個時辰過去了。
屋內殊無動靜,可所有人都屏氣凝神地等,沒人敢不耐煩,整個院落一片鴉雀無聲。
鄭齋進來時,發覺的便是這樣一番景象。
聖主似是修了變臉的絕技,見他來,一口一個「愛卿如何如何」,「身體如何如何」,又道「之前純屬小人蒙蔽誤會如何如何」,仿佛之前那個在大殿之上勃然大怒、指著鼻子罵他之人不是他一樣。
聖主如此捨得下臉,鄭齋自然也端起一張笑臉奉承,兩人心照不宣地將之前的齟齬揭過,一副君臣相和之像。
不過,他的心還高高提著,方才聽下人報告來說,菀菀受了重傷,這重是如何之重,他未親眼瞧一瞧,始終放不下心。
可廊下根本接近不得,跟鬼打牆似的,他往裡走一點兒,轉一圈回來,發現還在原處。
鄭菀便是在這種萬眾矚目下醒來的。
醒來時天已灰冥,房內一盞燭火幽幽,喉嚨幹得像著了火:
「鏍黛,水……」
一點甘甜的瓊汁滴入她唇間,鄭菀迷迷糊糊地探入一雙漂亮的眼裡,眼尾狹長,睫毛舒展如羽扇,扇下一雙明淨的眼睛,眼裡透了燭火溫軟的光,像是無端端溫柔了些許,將她照進了眼睛。
「你醒了?」
身上的疼痛讓她整個兒清醒了,鄭菀看到了熟悉的帳幔、熟悉的擺設,以及……不大熟悉的崔望。
「崔先生?」
她迅速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必是兩人從須臾之地出來後,崔望將她送回了府。
鄭菀眼裡立時盈滿了淚,滾一滾,落了下來:
「崔先生,莫非你也死了?」
崔望看著床上面色煞白的女子,無疑,她是美麗的,失去血色的面龐非但沒有減弱她的貌美,反倒顯得烏髮更墨、瞳仁更亮,這般盈著淚看著人,極之動人。
「沒死。」他似笨拙地開口,「你、你,莫哭。」
崔望這一開口,鄭菀的淚反倒落得更厲害了,她哭時,也跟小貓似的,並不出聲,只是咬著唇若一枝梨花春帶雨,「當真?」
「當真。」
鄭菀破涕為笑。
「他守了你半日,耗費了許多萬金難求的靈藥,親自用元力助你化,才將你救過來。」
「你是說不害了我性命?」
「我可是盡力避開了你心脈。若你不幸…那也只能自怨倒霉。再者,不做的逼真一些,如何能瞞過他?誰能想到,你會用性命博一顆活棋呢。」
「那蠱呢?」
「成了。」
鄭菀不說話,崔望亦不是多話之人,屋內氣氛一時凝滯起來。
崔望咳了聲:「夜已深了,我也該告辭,明日再來為你治。」
鄭菀卻一把拽住了他袖子,似意識到什麼,又快快放開,只是問:
「崔先生,你明日……可還會再來?」
「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