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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4:33:57 作者: 九月輕歌
人各有命的情形,兩個孩子算得上其中一種。
而他不同,他就是不能對功名試圖生出野心——即便考取,亦無感觸。
諸多文人都不能理解他,經過了沈清梧,便是再不敢奢望任何女子能理解的定論。
而她不同。
何蓮嬌收起帳冊,「我去給先生沏杯茶。」
「好。」他說。
何蓮嬌記得很清楚,這日起,陸休不再牴觸她時時出現在聽雪閣,且願意與她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談,因何而起,她並不能確定,卻也無意探究。
憧憬的好光景成真,便享受;得不到,便繼續憧憬——這是她的處世之道。
而陸休那邊,隨著傷勢痊癒,便不能每日見到何蓮嬌了,時間不長是失落,時間久了便不知是對誰而起的無名火……他算是過來人,起碼得算半個,有些關乎情愫的東西,還是很明白的。
稀里糊塗那麼些年,這際遇定是一生一次。他很清楚。
只是,她呢?
她要是看不上他,又當如何?
深思這問題的時候,陸休才想起雲初早就提醒過自己了。
雲初說何蓮嬌不錯:「趕緊給我們娶個師娘,姓何的小姑娘看上您了。」——怎麼這才想起來?不,怎麼這才當回事?
陸休攏著眉心,竭力回想。
雲初提醒之後……
不,那小兔崽子提醒的時候,正是諸多事情到了緊要關頭的時候,他全部精力都用來觀望朝局、揣測愛徒日後運道,那些半真半假的話,他哪兒有閒情去顧及?聽聽就算了。
唉……
怪誰呢?歸根究底,還是他的不是。
但也不能這麼說,那時候的何蓮嬌,在他心裡,就是個小一輩的人。
或許,人與人,就算有緣,也要看時機。
他只願今時正當時。
——等陸休跟自己磨煩清楚、算完帳,已經入秋。
他這邊每日裡心頭翻江倒海,何蓮嬌那邊卻是一如往常。人家的日子該怎麼過就怎麼過,那明媚溫柔的笑,對書院的任何人都不吝嗇。
他心頭愈發忐忑,先前十拿九穩的心思,變成毫無把握。
要命了。
連讓顏顏出面說項的心都有了。可那怎麼成?自己的事兒,還是自己辦吧。好歹先跟她說清楚,等個取捨。
月圓之夜前夕,陸休下請帖給何蓮嬌,邀她到聽雪閣賞月。
何蓮嬌應下。
.
明月升至當空。
陸休與何蓮嬌安安靜靜地用過飯,信步走在書院之中。
何蓮嬌想著,良辰美景當前,他最近又待自己與以往亦與別人不同,要不要試探一下。
陸休在想的,則是很重大、很嚴肅的問題。
他咳了一聲,道:「一直也沒顧上問,你親事怎麼還沒著落?」說完就恨不得給自己一耳刮子——這問題太蠢了。
何蓮嬌心說你個傻子,面上則是從容反問:「親事沒著落,不能教書麼?」
「不是這意思,」陸休忙擺一擺手,又乾咳一聲,想了下才道,「你我不似你初到書院時,如今在書院,形同於官場同僚。」
何蓮嬌:「……先生想說什麼?」
陸休再一次咳了一聲,這次是因尷尬。他摸了摸下巴,對她一笑,「我有意中人了,若是可以,不日請人登門說項。」
「……」饒是場面功夫已很深的何蓮嬌,在此刻也神色微變。
她不知道他告訴自己這些是什麼意思。
發現她的心思了,用這樣的方式回絕?那幹嘛還邀她一起吃飯賞月?是笨到家還是自以為是到家了?
她的心情很複雜,幸好,沒持續多久——
陸休繼續道:「只是心有忐忑,不知皇后母族,是否聽聞過金陵陸家。」
「……」何蓮嬌聽出了門道,心頭狂喜,卻又不敢確定。
陸休眼中的溫柔、笑意層層加深:「金陵陸休,能否入得了你的眼?」
「……你啊,你這個人……」何蓮嬌當真是啼笑皆非了,「說來說去,是你當面提親了」
「想一想,之於你,是否應下。」陸休目光坦然又灼熱的凝住她。
何蓮嬌久久不語,只是笑盈盈地看著他。
陸休回視著她,細品著她眼中的溫柔悵惘喜悅,末了抬手向她。
何蓮嬌斂目凝視他伸過來的手,看了許久,不見那隻手有絲毫動搖退離的意思。她抿唇,死死地咬了咬唇。
恰在此時,他柔聲喚她:「蓮嬌。」
何蓮嬌身形微震,含糊應聲:「嗯?」
「直說就是,想怎樣就怎樣。我只是等在這裡的一個。」他說。
「……」沉默之後,她伸出手,交到他掌中,再慢慢的、慢慢的,與他十指相扣。
陸休將她輕緩地帶入懷中,攬住,擁緊。
作者有話要說: 終章是阿洛番外,估計得8號、9號更新的樣子~
第74章 番外⑦景洛【終章】
早春的京城, 桃李爭妍,燕剪東風。
景洛、賀顏坐在蔣家的茶樓品茶。
兄妹兩個隔三差五就要見上一面,哪怕只是聊聊家常。
「年節時你送的那套瓷罐,從哪兒尋來的?」賀顏道, 「瞧著是十成十的新瓷器。」
「管事讓我看成色樣式,我瞧著湊合, 就讓他直接拿去給你。」景洛解釋後問, 「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