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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4:31:17 作者: 薪越
《活著》大概有12萬字,他寫了將近兩個月,這部小說給他的感觸很深。
小說中透露出一種悲觀和樂觀交織在一起的情感,活著本身很艱難,延續生命就得艱難的活著,正因為異常艱難,活著才具有深刻的含義。
沒有比活著更美好的事,也沒有比活著更艱難的事。
人是為活著本身而活著的,而不是為了活著之外的任何事物而活著。
對林子軒來說,他更喜歡以調侃的心態來生活,而不是這種為了活著而活著的態度。
「我說不好,有種以前在學校里讀外國名著的感覺。」慕姍姍回答道。
作為這個時代的青年,慕姍姍喜好文學,卻沒有深入的研究,只是喜歡看而已。
這本小說沒有輕鬆的調侃,只有平靜和冷漠的敘述,一連串的悲劇讓人喘不過氣來。
或許,這是一部真正的傑作。
第八十九章 還不是時候
慕姍姍雖然看好《活著》,但更多的是一種擔心。
作為華國電視台的主持人,平日裡耳濡目染,很清楚眼下的大環境。
這本小說牽涉到眾多的歷史事件和政治背景,不少描寫都不夠正面,或者說過於真實,在現在這種環境下恐怕沒有文學雜誌敢於發表。
《活著》和《頑主》不同,《頑主》看似嘲諷社會,實際上尺度拿捏的很好。
評論家最多是批評小說太低俗和陰暗,不夠主旋律和正能量,屬於地攤文學等等。
痞子文學頂多說是不入流,問題不大,《活著》就很難說了,有太多會被抨擊的地方。
慕姍姍都能想像小說一旦發表會遭遇的狀況,絕對比《頑主》受到的抨擊還要強烈,前提是能找到敢於出版這部小說的雜誌社和出版社。
慕致遠在文化部主管的就是出版發行這一塊,慕姍姍也認識一些從事出版行業的長輩。
她在腦海里過了一遍,無奈的搖了搖頭。
即便是《京城文學》的周天涯恐怕也不會發表這本小說,北方的雜誌社是不用想了,只能看看南方的文學雜誌社有沒有這種魄力了。
「你啊,還真是不讓人省心,就不能寫點正常的小說。」慕姍姍抱怨道。
「咱們看看啊,凡是在歷史上留下名字的大作家都不是人云亦云的人,總要寫點與眾不同的東西,否則太平庸了都不好意思說是自己寫的,還有的作家會把自己不滿意的稿子統統燒掉。」林子軒理直氣壯地說道,「我可是要成為大作家的男人,寫出來的小說自然要和別人不一樣。」
「你的心挺大啊,現在就想著在歷史上留名了?就不怕這本書被禁了。」慕姍姍無語道。
「那當然,不想在歷史上留名的作家不是好作家。」林子軒理所當然道,「再說了,書被禁了是好事,事實證明,歷史上的禁書在多年後都能成為暢銷書。」
「那也要你能活那麼長時間才行。」慕姍姍挖苦道。
「我可能等不到了,不還有咱們的孩子麼?」林子軒說笑道,「以後他可以說自己是著名文學家的後代,寫寫回憶錄什麼的也能混口飯吃。」
「咱倆就教育出這麼沒出息的孩子啊,你也太悲觀了。」慕姍姍不同意道。
「現在都是獨生子女了,有了孩子寵著都來不及呢,還怎麼教育?」林子軒反問道,「以後的孩子都不是孩子,而是小祖宗了。」
「越說越遠了,不和你瞎扯了,過幾天我拿去給爸看看,我估摸著在京城發表的可能性不大。」慕姍姍斷定道。
「實在不行就先放著,別太擔心,社會在發展,以後總有發表的機會。」林子軒勸說道。
他知道《活著》里有不少不合時宜的地方,目前華國的大環境還比較保守,尤其是在文化領域,發表這篇小說很可能會犯錯誤。
就好比《編輯部的故事》一樣,如果沒有國家領導人的肯定,只能是被禁播的下場。
以後的人或許會感覺很不可思議,不就是一部電視劇麼?還需要國家領導人出面,這是不是太誇張,太小題大做了?
但在這個時代就是如此,大家心裡有點明白,卻還明白的不夠徹底,不夠敞亮。
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界限在哪裡?要開放到什麼程度?
這些都是藏在華國人心底的問題。
林子軒能看的清楚,所以他的心態很淡然,不像慕姍姍那麼焦慮,他心裡明白慕姍姍焦慮是因為關心他的緣故。
所謂關心則亂,就是如此。
慕姍姍第二天就把小說交給了父親慕致遠。
她能感覺到這是一部非常優秀的小說,有點迫不及待的想讓它發表出來。
沒有妻子不為自己丈夫的前途著想,正如林子軒也關心她一樣。
相對於女兒,慕致遠更能感受到《活著》這部小說所表達的思想。
慕致遠是四十年代末期的人,到了六十年代剛好趕上知識青年上山下鄉。
他在農村呆了幾年,好不容易托人找關係獲得了一個回城的指標,等他回到京城的時候整個六十年代快要結束了。
他返城後在工廠做工,碰到了李虹,結婚生了孩子,他以為自己這輩子就會這樣過去。
1977年,華國恢復高考,給無數青年帶來了希望,他和李虹是恢復高考後的第一批大學生,這就是知識改變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