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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05:10:07 作者: 懷南小山
又因為太過遙遠,如夢如幻。
姜迎燈嘴上沒說什麼,心底掀起滔天的浪,這股兇猛進入到當夜的夢境。
她在夢中,收到他的一紙婚書。
喜悅沒有維持太久,一覺醒來,什麼都落了空。
要不是麻木摻雜著疼痛的身體感知在提醒她,眼下是剛參加完酒局的夜,姜迎燈都恍惚覺得,這或許是他們交往的平靜時光里,某一個再平常不過的夏日。
梁淨詞的長相如初,冷冽又疏離,但氣質變醇厚許多,比往日又添幾分深邃。
過好一會兒,梁淨詞在她的注視里慢慢睜開眼。
姜迎燈避開視線。
他望著她緊急閃躲的側顏,聲線沉沉問:「哪個單元?」
「哦,」姜迎燈這才看向外面,「就這個。」
她說著,推門下車。
又強顏歡笑著,說一遍:「謝謝你。」
姜迎燈方才歇了一會兒,元氣稍稍恢復,能擠出端莊的笑容了,她提著包,回眸看跟下車的梁淨詞。
他黑衫黑褲,身形修長,站姿沒太拘著,就倚著車門站在那裡,將她目送。
姜迎燈搭西裝,穿了條黑色半身包臀裙,剛才那不堪重負的小腿,這樣看來已經好很多,起碼能站穩。
梁淨詞的視線就輕淡又漫長地停留在她的小腿上。
片刻,他突然說道:「還是上回那雙鞋。」
姜迎燈微微一詫,詫異他這驚人的記憶力,還有「上回」這個詞,聽起來就像沒過多久似的,不過再從他的角度回溯,這一些年,對一個成年的、生活沒有太大動盪的人來說,當真不過彈指一揮。
可她怎麼卻覺得浮浮沉沉,恍如隔世了。
姜迎燈點頭:「嗯,對。」
很神奇。
穿它兩次,遭遇都有些類似。
梁淨詞說:「不合腳就別穿了。」
她說:「碼挺合適的,就是穿起來不太舒服,走不了太久的路。」
他沉默著,沒再提想法。
視線仍然停在她腿上,片刻後,梁淨詞從兜里摸出一盒創可貼。
他往前走兩步,遞給站在階上的姜迎燈:「回去貼上,別感染了。」
迎燈接納他的好意,且感到好奇地問:「你還隨身帶這個?」
「剛剛你在車裡睡,我去門口店裡買的。」梁淨詞說著,緩緩一笑,語氣無奈說,「買完回來還在睡。」
音調是低沉的,但腔調莫名又有些寵溺的意思。他視線從她的腿部上挪,又定格在她眼中:「累壞了?」
姜迎燈搖頭說:「沒有,就是喝了點酒,就容易犯困。」
她總在表示還好。
酒還好,鞋也還好,工作有點累,但沒那麼累。臉上是端著規規矩矩的笑,姿態卻早就拒人於千里之外了。
隔閡深不見底。
梁淨詞收回的手放進兜里,雲淡風輕地望著她,但暗處的手指微微收緊,握成了拳。
很快,聽見她分明是在邀約,但語義客氣又疏離的一句:「要不上去坐坐?」
梁淨詞連個「好」字都沒答,邁步就往前走。
與她擦肩時,聽見姜迎燈倒抽的涼氣。
他哪兒能不懂她的意思,裝聾作啞地走得比她還快。
「幾樓?」
8樓。
姜迎燈按完密碼,打開房間門時,還在鬱悶地痛恨自己嘴快。
梁淨詞站在她小巧但被布置得很溫馨的獨身公寓裡時,簡單環顧兩眼,問道:「租金貴不貴?」
「不貴,」姜迎燈說,「我現在賺很多錢了。」
她說著,去島台給他倒水。
梁淨詞抬了下手:「不用了,你坐著歇會兒吧。」
姜迎燈堅持待客之道,很快給他端上一次性紙杯裝的普洱茶,她笑得挺大方,也放下扭捏,不無炫耀的意思,跟他說:「我已經過上了我要的生活。」
因為太累,自己便率先坐下了。姜迎燈折下腰身,在他視線盲區的茶几角落裡做小動作,梁淨詞看不見什麼,除了擺在桌角那被拆開的創可貼盒。
梁淨詞站在她毛茸茸的粉色地毯上,一盞吊燈下面,面色平靜地望著她。等姜迎燈處理好傷口,直起身子,堪堪對上他的眼。
他問:「是想要的嗎?」
姜迎燈眼尾沾了潮氣,但嘴角不疾不徐地掀起:「是啊。」
她堅定地說:「我現在過得很不錯。條件雖然比不上你,吃穿用沒那麼考究,但起碼我憑本事創造了財富,也攢下了錢,可以自己買得起化妝品和任何想要的東西,過上了你曾經說過我能過上的這種生活——有什麼不好呢?」
梁淨詞一語未發,看著她片刻,而後收回視線。
他借用洗手間,用熱水打濕毛巾,出來後,叫她熱敷一下小腿。
姜迎燈自然躲閃,說著要自己來。
梁淨詞已然到她跟前,單膝跪在地毯上,他說:「就一次。」
隔著熱敷的毛巾,是他張弛有度的指。
柔和的按摩手法和力度落在她疼痛難抑的小腿上,慢慢地替她疏通了穴位的阻塞與肌肉的僵硬。
梁淨詞以前說很喜歡她的腿,線條流暢,瘦而不柴,像藝術品。
於是,每次都用親吻的力度與範圍證明喜歡。
但是此刻,他小心翼翼替她揉捏、按摩時,不難看出,梁淨詞的心下沒有半分逾越過界的念頭,男人的歪心思其實很難藏掖,但他的坦蕩與克制總是讓人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