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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05:10:07 作者: 懷南小山
梁淨詞一個電話召來了祠堂的負責人,五十多歲的大叔,等人拎著一串鑰匙來,他上前打招呼說:「王叔,人來採訪。」
王叔挺和氣地說:「淨詞提前說了聲,今兒沒讓遊客進,平時還是不少人來參觀的。」
時以寧走在前面,假意在拍上面的牌匾,拍完後鏡頭往下,掃到男人精緻的眉目,與墨色的衣襟,她不過癮地拉了拉鏡頭,聚焦他凜冽清冷的五官。
梁淨詞抬一下手,手掌離她鏡頭有些距離,簡單提醒一句:「我不入鏡,抱歉。」
「啊,好的好的……」
時以寧尷尬地把相機收起來。
梁淨詞立在階前,等人進去,是要殿後的意思。
姜迎燈跟在隊伍的尾巴上,穿件方領露肩的淺紫色長裙,頭髮鬆散著,她沒太在意儀態,就隨風把發尾揚亂,鬆弛的眉目間有著一股別有韻味的美,手稍稍提著裙角生怕被踩到,路過他時也沒刻意避開視線,大方而坦然地對他微微一笑,沒有半分的忸怩與拘謹。
梁淨詞斂眸,看向門檻處。
「青苔,小心。」
姜迎燈忙一低頭,驚覺險些就要踩上一塊滑膩的青磚,小聲驚呼:「天……」
而後趕忙挪開她米色的瑪麗珍鞋,頷首說句:「謝謝啊。」
梁淨詞幾乎沒來得及對上她的視線,姜迎燈便挪開了眼,她腳步稍快追上前面的人。
「周暮辭,我沒找到攝像電話,你催一下他們趕緊過來,我看天氣預報,一會兒可能要下雨,我們快點把這邊的拍完吧。」
周暮辭回眸,接過她手裡的台本。
姜迎燈指著紙上內容,跟他說拍攝的計劃。
抽完煙,習慣要塞顆薄荷糖,但今天車裡只有話梅,梁淨詞險些被這糖酸倒牙。
再見一面,心底還剩下什麼呢?難過、不舍,沒能將她留住的遺憾,還有見到她身旁有人時的一點酸。
如投進口中的這顆話梅,沾了舌尖,微妙的一點滋味,慢慢地下溢,填滿了身心。
聽了那麼多有關相思的陳詞濫調,都不如見上了面卻被她裝不識的殺傷力。
他站在門檻之外,久久沒有繼續邁步,在想還要不要往前走去。
這似乎不是他期待的重逢。
第49章 C05
梁淨詞沒怎麼來過家中祠堂, 上一回還是小的時候跟家裡老人一塊兒祭祖。後來長大了,就對這些文化習俗沒太大的遵循意願。大家族裡難免許多的繁文縟節,跪拜行李的條條框框, 令他受到拘束。
攝製團隊在取景的時候,他也立在門楣之下稍作打量。
是一座三進式祠堂。祠門兩座石獅子中央是盛著旺盛香火的寶鼎, 兩側建著清幽小築, 池沼假山等人造小景,院落很深, 寢堂就有好幾座, 門中又是門,再往前入一道門檻,隱隱望見一處水榭戲台, 二層樓閣,現已蕭條。
梁淨詞隨了一段路,沒再往前, 手抄兜里,站定在翠色的玉蘭樹下。
王叔見他不再往前, 也跟過來, 暗測測地問:「這是不是拍了得上電視啊?」
梁淨詞應了聲:「教您怎麼說您就怎麼說,一般有台詞兒, 照著念就成。」
「那可不能丟人。」
他替王叔扯了下胸口略顯凌亂的領帶,安撫說:「不會,梁家靠您增光添福。」
王叔便放鬆地笑了笑。年過半百的小老頭,也是家裡老傭人了, 看著梁淨詞長大的, 感情很深,就像他另一個爺爺。
「我不跟了。」梁淨詞替他領帶重新打好一個利落的結, 低低地說,「有什麼事您喚我。」
王叔說:「行,那我去了。」
他淺淺頷首:「嗯。」
梁淨詞在樹下站著。
姜迎燈的餘光里,便是這副落花人獨立的景象,在香火的青煙之後,男人一身肅靜的黑,長身鶴立在那聖潔盛開的玉蘭之下,面容雍容平和,漫不經心地看一側的功德碑,若此刻拈來一則標籤,貼在他身上的應該是:穩重自持,謙謙君子。
賊心不死的還有時以寧的相機。
剛被舉起來,姜迎燈看見,還是小聲勸了句:「別拍了吧,萬一流出去不是得罪人麼。」
時以寧聽話地收回,但視線仍眷戀不舍地偷看了兩眼梁淨詞。
周暮辭腳步快,已經走完兩圈,回來說:「好氣派,有點像公祠了。」
姜迎燈淺笑說:「確實,我家也有個祠堂,相比之下跟個土地廟似的。」
章園也笑起來:「不然說大戶人家呢。」
緊接著攝製組趕來,緊鑼密鼓地錄節目。
王叔雖沒見過大陣仗,但採訪下來遊刃有餘,表現得體,興致高昂,配合得很不錯。
一段採訪結束,鏡頭後面,時以寧好奇望望四周:「咦,剛剛那帥哥呢?他沒過來麼。」
王叔看向她,疑心有什麼安排:「他在隔壁間歇著,找他有事嗎。」
時以寧:「沒沒沒,我還以為他走了。」
這年頭,有副好皮囊的男人實在難得。章園在給王叔補妝時,時以寧又心痒痒湊過來,向王叔打聽:「他是梁遠儒的孫子嗎?長得好帥啊。」
「是啊,那是我們家大少爺,人長得俊,一表人才,」王叔揚揚眉,挺得意地豎起大拇指,壓著聲開始吹噓,「要學識有學識,要涵養有涵養。姑娘們都提著禮,排著隊登門想嫁進來,可惜咱家少爺一樣不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