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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05:10:07 作者: 懷南小山
拍照的人居然把她截去了,可惡得很!
「表白牆是什麼?」
當她在電話里把這件事一五一十轉達給梁淨詞並且讓他看了一眼他開始流傳開的照片時,梁淨詞只是默了默,而後淡淡問出這麼一句。
姜迎燈又一五一十給他介紹表白牆的由來。
聽罷,他在電話那端慢悠悠地「嗯」了一聲,緊接著:「然後呢?」
姜迎燈被噎住。
他的輕描淡寫讓她被噎住。
見她不答,梁淨詞又笑了下說:「貌似沒人跟我來表白。」
姜迎燈負氣說:「哎呀!你怎麼這樣啊。」
她不會說髒話發泄不快,哎呀就是最氣極的表達了。
姜迎燈看不到梁淨詞臉上變深的笑意,只聽他說了句——「開個視頻?」
她說:「有事情嘛?我一會兒要上課了。」
「沒,」他說:「想看看你的小脾氣。」
「……」
說好了不生氣的人,為這事無端跺腳。梁淨詞在腦海里設想了一遍她噘嘴巴的樣子,眉目舒展了些,而後聊回正軌:「號給我,我和他說一說。」
姜迎燈說:「我說過了,已經刪了。」
「怎麼說的?」梁淨詞又笑了聲,壓著聲說,「別惦記我男朋友?」
「……」姜迎燈說,「梁淨詞,我真的會生氣。」
她所說的生氣大概共通於委屈,不甘。他能聽出這些,反而覺得一點兒生氣的氣勢也沒有。梁淨詞說:「下次把氣留到我面前再生。」
「……」
「隔那麼遠又親不到。」
姜迎燈正抱著課本走進教室,為了遮臉色,壓了壓鴨舌帽的帽檐,她小聲說:「我上課咯。」
梁淨詞平平地應一聲,又問:「什麼課?」
姜迎燈說:「十三經。」
他沉吟少頃,沒了當年那調侃她讀死書的氣勢,只是溫聲說一句:「好好聽講。」
「嗯嗯。」姜迎燈坐下後,梁淨詞沒掛電話,她也沒掛,理好了課本和筆記,想起什麼,對他說,「對了,我今天搶課,想上的選修沒上到,手速好慢。」
她講完有些後悔,話又頓住。因為那時候自信滿滿能選上課,找他做參謀,還暗諷他什麼來著,不學無術?
梁淨詞倒也沒記著她那點兒仇,笑一笑說:「隨遇而安。」
姜迎燈屬於道理都懂,也乖巧應了聲,但還是聲音軟軟地說一句:「有點傷心呢。」
他說:「沒選上就去旁聽,還不必擔心成績。多好。」
聞言,她心情真就豁然了些,慢慢笑起來:「是哦。」
-
四月,師大詩社舉辦春日詩會,姜迎燈去參加了幾次活動,給梁淨詞寄去明信片,填的是他常用的工作地址。
梁淨詞收到快遞,在辦公室拆開,明信片是被摺疊起來的,從純白色的信封里取出。他看清封面上面「山川辭盈,風禾盡舞」的字樣,側面,是一張手繪插畫,右下角寫著:詩社x漢服社。
不難看出,應該是一個社團合作交流的活動。
他沒急著拆,迎燈的電話恰好打來。
梁淨詞接著電話時,旁邊有同事伸手過來要取他的明信片看,他握住來人的手腕,給他推了出去。
這一珍重的小舉動引來同事之間眉飛色舞的交換眼神。
姜迎燈問:「你拆了麼,我給你的禮物。」
梁淨詞說:「一張明信片。」
「嗯嗯。」
他沒看,卻問她:「寫了什麼?」
姜迎燈問:「還沒有看嗎?」
「想留點懸念。」
她說:「是一句詞,我玩遊戲的時候抽籤抽到的,看到時就想到了你,所jsg以就想送給你。上面的字是我寫的。」
梁淨詞輕輕地笑,問她:「活動好玩兒麼。」
「好玩的。」姜迎燈說,「我們這一期主題是圍繞蘇軾展開的,這句詞也是他寫的,你猜一猜是哪句?」
梁淨詞捻起那張明信片,來回翻看封面。想了一想,蘇軾寫過什麼?「知不可乎驟得,托遺響於悲風。」
姜迎燈說:「這不是詞吧。」
他繼續猜:「一蓑煙雨任平生?」
她聲音高昂一些:「接近了接近了。」
梁淨詞略一沉吟,緩慢地開口:「也無風雨也無晴。」
姜迎燈的嗓音抑制不住的高興:「是這句,好有默契啊,一猜就猜到了!」
為她無端的高興,他也笑了笑,梁淨詞徐徐將明信片展開,看到她娟秀的字跡。
指腹觸碰上去,一撇一捺,寫的是灑脫的話,卻好似都彰顯著那通透又多愁的玲瓏心。
緊接著,她興致勃勃地講起蘇軾,說他是浪漫瀟灑的天地客。有人文情懷,也有折不斷的傲骨,是一個理想主義者,有著因緣自適的從容與豁達。
梁淨詞平靜地聽著,隔著聽筒,聽她侃侃而談,都不由羨慕起她被詩書浸淫出的天真爛漫。
怕她的激情慷慨顯得唐突,也怕影響到他的工作,姜迎燈沒有說太多,最後說了一句:「他是我最喜歡的詞人。」
梁淨詞卻問:「最喜歡的就這樣拱手讓人?」
姜迎燈愣了愣,聲線低弱幾分,怕被旁人聽見似的細語:「因為你也是最喜歡的。」
頓了頓,她又說:「在我心裡,你也是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