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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05:10:07 作者: 懷南小山
    那天在電話里,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就鬼使神差講出那話,本意倒不是要逼供, 只是借著顧影探一探他的意思。

    現在想來,這種手段還真是有幾分拙劣。

    真到對簿公堂時分, 她又不無所謂, 演得灑脫:「有什麼好解釋的,猜都猜到了。」

    梁淨詞坐在她的身側, 看迎燈臃腫的大衣領口, 幾根發不懂事地鑽進去,落在她雪色的鎖骨上。他斂著眸,又轉而看向她墜得很無辜的眼角, 似笑非笑:「那你說說看,怎麼猜的。」

    「就是顧淙約你吃飯,唱歌啊, 出去玩啊,你就去咯。緊接著他們就撮合你們, 讓你們坐在一起, 給你們點歌,還鼓掌說好般配啊。」

    梁淨詞笑意漸深:「然後?我怎麼做?」

    「你什麼都沒做, 只是笑一笑,不能拂人面子,要有禮貌,要謹言慎行。」

    她在分析, 頭頭是道, 又不看他,讓人難以判斷藏在眉目里的情緒。

    梁淨詞說:「沒唱歌。」

    姜迎燈點頭:「好吧。」

    「你是一點不計較。」

    她說:「我又猜不透你, 總是吊著我。計較的另一層意思,是自我傷害。」

    梁淨詞詫異地挑起眼梢,「吊著你了?」

    她不響。

    被人掰過臉頰,他的指落在她溫暖的頜骨。姜迎燈被迫望向梁淨詞,聽他悠悠地辯駁:「我得確認我的心意,是不是得需要一點時間,再確認你的心意,是不是又要一點過程?」

    他聲調很慢,音色沉緩,在竭力的靠近她的心。

    「就這樣還覺得魯莽,怕你擔驚受怕,今後再也不跟我說話。」

    姜迎燈稍稍偏一偏頭,把下巴從他指端掙開,問:「我要是今天拒絕你了,你怎麼辦?」

    他說:「再努努力。」

    「那努力了也沒用呢?」

    梁淨詞笑了笑,恢復淡然:「順其自然,還能怎麼辦。」

    姜迎燈看向電視,淡色的眸盛著輪轉的光影,她聲音也淡:「那就什麼都沒了。」

    不太懂她這句話的意思,更不懂什麼叫「沒了」,梁淨詞又說了句:「要是一哭二鬧三上吊管用,恐怕也得找機會試試。」

    語氣慵懶,帶點京腔。

    工作習慣使然,梁淨詞說話口音通常很端正。偶爾有些音節的頓挫時,就讓人莫名覺得幾分不正經,像是一種漫不經心的挑撥,輕飄飄地把話撂下,也不管對方做幾成理解。

    姜迎燈聽得出,這句就是為配合她的了。

    也不知道做的能不能有說的三分,但還是心滿意足地勾了勾唇。

    梁淨詞大忙人,短短十分鐘接到兩通電話。

    話還沒講全,他手機屏幕又亮起來。

    姜迎燈瞄一眼,沒看清備註,視線掃到梁淨詞的臉上,發現他驟然變緊的眉心。他低頭盯著來電顯示,手指骨曲起,支著太陽穴,一時半會兒沒有出聲,只是看著。

    姜迎燈說:「你去接吧,我繼續看電視。」

    他抬起眼看她一眼。糾結片刻後,起身進了房間,又將門帶上,動作幅度不大,並沒關嚴實。

    但虛掩的門還是將她留在了外面。

    每個人都要有私密的空間,男女朋友自然不例外。有的通話光明磊落,不介意被她聽,但有一些就不得不迴避了。

    幾分鐘後,梁淨詞回來,站在沙發後面,手臂抻長了撐在靠背上,身子前傾,看向姜迎燈屏幕上眼花繚亂的頭像。

    「還沒選好?」

    人挨得近,她眸子都不必抬得太高,眼神撞上他的額角。

    她說:「我怕你覺得幼稚。」

    梁淨詞很隨性:「我都可以。」jsg

    姜迎燈說:「我回去再仔細挑一挑吧,不著急。」

    「也好。」

    手心的鎖被帶出來,她問:「這個你買的嗎?」

    梁淨詞接過去,端詳一番,說:「鎖在橋頭買的,字是我寫的。」

    她笑意淺淺:「好看。」

    他說:「好好保管。」

    東西又被揣進她的口袋。

    姜迎燈給他看計時的軟體,梁淨詞落座,淡淡地笑:「你記吧,我記心裡。」

    她收回看他的眼,在沙發坐得端正,暗自揣摩,有人嘴上遷就地說著「都可以」,實際還是為她的幼稚而無奈。外面雪停了好些時候,隱隱看見冷光獵獵的湖面。

    姜迎燈記得這個視角的湖,她忽而說:「你以前就住在這裡。」

    「還記得呢?」梁淨詞也偏頭看窗外:「跟謝添兩個人,不學無術,論文不寫,去湖邊兒上遛狗。」

    她莞爾一笑。

    梁淨詞和謝添,兩個養尊處優的京城公子。

    梁淨詞的個性沒那麼刁鑽,但無奈實在神經敏銳,與人同住覺得吃不消,謝添則是因為心血來潮養了只狗,於是少爺們不住學校,在外有房,那幾年的書念得是相當悠閒。

    姜迎燈去過一回梁淨詞的住處,那時也是在眼下大差不差的角度,能看到湖泊上冷冽的雪。

    提起這個,梁淨詞告訴她:「謝添是實在人,你要有什麼難處,找他也行。」

    迎燈問道:「實在人是什麼意思啊?」

    「就是好人。」

    「你們大人不是不分好人壞人嗎?」

    「我在幫小孩分。」他說著,搓一搓指尖示意,「有錢的好人已經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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