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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05:10:07 作者: 懷南小山
眼淚顯得儼然有幾分尷尬。
「還有嗎?」他又問。
姜迎燈提著袖子擦淚。
一片紙巾被墊在她的眼尾位置,隔著綿薄的紙巾,他用指腹輕輕地揉了揉。
「哥哥錯了,給你道歉,好不好?」
果然沒有男人能招架得住女孩的淚,梁淨詞不是例外。
他耐心地蹲在她眼前,另一隻手輕輕扶在她坐下的石墩子一側,就這麼抬眼看著她。
半晌,梁淨詞的聲音又柔和下來幾分:「怎麼做才肯不哭?」
姜迎燈用紙擦完眼淚,乖乖說:「我沒事,不哭了。」
確定她的眼淚收淨,他站起來,瞧一眼四周,說:「這兒沒什麼人,背你走一段。」
按她的扭捏個性,要拒絕的。但姜迎燈實在太累了,她覺得自己現在就是踩著刀片的小美人魚。
於是沒有回絕他的好意。
姜迎燈一直覺得自己還挺沉的,她看著苗條,骨頭卻很有分量,沒料到梁淨詞背得沉穩。
繼續往前走。
姜迎燈繃緊了脊背,怕姿勢太狎昵,會令他不適。
東西還是回到她手裡,掛在她的腕上,姜迎燈借著哭上頭的情緒,道出心中的不解:「你好像沒有義務照顧我。」
梁淨詞當然聽得懂她的潛台詞,換個問法: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他說:「你爸爸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人。」
姜迎燈:「他救過你的命?」
梁淨詞淺淡地笑了笑:「你可以這麼理解。」
只是這麼一笑而過,並沒有往深處交代「救命恩人」的劇情。他講話一貫這樣收放自如。
他只是說:「他犯了錯,受人指摘,受到懲罰,這無從辯駁。但姜老師對我的影響很深,那是正面的,無法磨滅,我也不會迴避這一點。」
說著,梁淨詞又問道,「對你來說也一樣,是嗎?」
她儼然在走神,好半天才「嗯?」了一聲。
「睡著了?」他稍稍偏過頭,餘光看她,「說你爸爸呢。」
姜迎燈搖頭說:「沒有,我在聽。」
少頃,他喚她:「迎迎。」
「嗯。」
梁淨詞說:「希望你也能遇到這樣的人。」
她問:「什麼樣的?」
他說:「給你力量和希望。」
許久,她輕輕地「嗯」了一聲,默然看著地面被拖長的影子。
「一直挺著腰不累嗎?」梁淨詞忽然問了一句,戳破她在此刻顯得幾分古怪的分寸意識,而後說,「趴在我身上。」
姜迎燈愣了下,漸漸地、輕緩地伏下去,攀著他肩膀的手臂折下,摟住他的肩頸,一瞬之間氣息親近。她刻意地放慢了呼吸,有那麼幾分難耐地問:「還有多久到。」
梁淨詞不答,反而笑了笑,語氣里沾一點壞意:「不想我多背你一會兒?」
姜迎燈耳尖一熱,聲線糯糯道:「想的。」
他說:「那就不要問終點。」
她點了點頭,沒接話,將側臉埋下,單薄的嘴唇觸碰到他頸間的動脈,隨著他走動的幅度,輕輕碰一下,鬆開,又碰上。
梁淨詞不動聲色地承擔著這點不足掛齒的癢,往另一條胡同深處走去。
姜迎燈攬住他的肩,若有似無的擁抱、親吻,讓她覺得這鋼鐵河流里的暗巷也別有溫情。
不會再有比此時距離更近的時刻了。
第13章 C12
姜迎燈沒有和梁淨詞聊過姜兆林。
或者說,他們從沒有提起過彼此的家事,比起還能嘮一嘮男友和前jsg任的室友,她跟梁淨詞的關係看起來卻更是淺顯。只是停留在吃穿用的層面上,像是互相之間沒有值得深耕與共享的故事。
姜兆林從前也沒有和姜迎燈提過梁淨詞口中那些重要的恩情。她不知道他們有哪般交情。
他守口如瓶,她想說又不敢。
他們之間有著鮮明界限,不是真兄妹,也沒到無話不說的份兒上。
於是即便慢慢熟絡起來,也話題寥寥。
還在折返的路上,姜迎燈想起什麼,對他說:「我爸爸之前給我寫信了,他在信里誇你呢。」
梁淨詞有些好奇:「誇我什麼。」
「誇你像……錢。」
「什麼錢?」
「古代人用的銅錢。」
梁淨詞聽得一知半解,略一思索,笑了一笑,而後問她:「還說了什麼?」
姜迎燈為這親昵起來的片刻光景歡樂地晃了兩下腿,聞言,又止住了動作。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姜迎燈垂下羞赧的眉眼,腦袋看似沒精打采地搭在他的肩頭。
梁淨詞以為她沒聽見:「嗯?」
她說:「沒有了,就是誇了你兩句。」
梁淨詞便沒再問。
過會兒,他說:「我媽請你去雲亭山吃齋飯。」
「邀請……我嗎?」姜迎燈不禁吃驚地直起脊背,問道,「你媽媽在山上呀?」
梁淨詞:「她在寺里修禪。」
「不工作嗎?」
「退休了。」
她訝然,梁淨詞是獨子,父母頂天也就五十多歲,喃喃說出口:「這麼年輕。」
沒要他回答的意思,但過了會兒,梁淨詞向她解釋道:「因為生病。」
「她是……出、出家了嗎?」不論什麼病,都是苦難的一環,因而她這個問題問得有那麼幾分稚嫩與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