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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05:10:07 作者: 懷南小山
姜迎燈本來不打算接茬,但畢竟是在前輩面前,不搭腔又顯得尷尬失禮,只好僵硬地笑一下:「我應該不會當老師。」
謝添有些意外:「不當老師?你師範出來不當老師幹嘛,鐵飯碗多香啊。」
姜迎燈淡淡說:「我不能考編。」
謝添恍然,神色尷尬了下,「不好意思,差點兒忘了這茬。」
再說抱歉,難以補救。他抓抓頭髮,在想怎麼緩和氣氛:「不當老師你可以——」
梁淨詞打斷:「謝添。」
「啊?」
「看下導航。」
「不是,你不認路?」
「看一下。」
謝添:「行行行,我看。」
等他自覺地閉麥玩起手機來,與不速之客的重逢讓姜迎燈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她搓一搓指,才問梁淨詞:「我們去哪裡?」
「我家。」
她有些好奇:「不吃飯嗎?」
他說:「備了些菜,今天我下廚。」
姜迎燈略顯驚訝,而後呆呆地笑一聲,「哦」了聲。
梁淨詞看她嘴角的微妙笑意,也不禁嘴角輕掀:「這麼高興?」
姜迎燈沒答話,只是抿唇輕笑著,側目過去,看他扶著方向盤的手,又看向他工整疊在小臂上的襯衣衣袖,最後用餘光打量了一番他稍顯疲憊的開車姿態,她問一句:「你上班是不是累啊?」
梁淨詞聞言,散漫說道:「上班哪兒有不累的。」
在這類問題上,她在梁淨詞這裡得不到主觀的傾訴。他絕不會說好累、好煩,不想幹了之類的話。只會客觀公正講:工作沒有不辛苦的。
姜迎燈不知道這是工作性質使然,導致一種行事謹慎的習慣,還是已經成為他修煉出來的道行。
人的傾訴欲是很強的,不知道要對情緒多麼強有力的克制,才能做到交深言淺呢?梁淨詞是一個難以參破的人。
姜迎燈沒再問,轉移話題,往後瞧一瞧:「謝總也去嗎?」
他們還沒有解釋,車上怎麼會多出一個人。
謝添傾身過來,手臂攀在座椅靠背,苦笑說:「有沒有一種可能,今天我才是主角?」
梁淨詞給迎燈解釋:「他失戀了,需要慰藉。」
謝添:「請你精準用詞,是被渣女玩弄了。」
像被祥林嫂纏上般無奈,梁淨詞大概已經聽到頭疼,搖著頭輕笑。
紅粉叢中生的人也有了敗績。
敗在哪裡?迎燈就這麼多問了一句。
於是接下來,謝添給他們吐苦水,說他如何被一個撈女被渣得死去活來,前因後果,娓娓道來,還一路逼問梁淨詞怎麼看,他本意想叫梁淨詞評評理,最好同他一起數落批判幾句渣女。
梁淨詞並不想發言,但無奈被纏得沒轍,他不會刁難誰,更不會諷刺誰,只是輕描淡寫,安撫謝添說:「花花世界,不必當真。」
這個回答很絕妙,有種世外高人目空一切的絕妙。
迎燈正在心裡緩緩咀嚼這幾個字,耳畔便聽見謝添又開腔,「梁二爺您準備哪天找對象?」
這個久遠的稱呼令她瞳孔一緊,她忙去看梁淨詞,他仍舊神色平常,手指在方向盤敲了敲,稍作思考,說了句:「 我等組織分配。」
謝添嘲弄一句:「還等分配吶,你這都等好幾年了,再等下去就是人家挑剩下的。」
說罷,又有那麼幾分狡猾地衝著鏡子裡的梁淨詞使眼色:「要不你乾脆等妹妹長大吧。」
梁淨詞聞言,看一眼迎燈。
她被戲弄到身軀緊繃,怔怔無言。
姜迎燈還在揣摩,二爺這個戲稱,怎麼能夠沿用到今天。
那時候,他們給他取了個花名叫「梁二爺」,由寶二爺衍生而來。梁淨詞脾氣很好,任由編排,甚至還覺得這花名有幾分朗朗上口。
他總有著一種心底無私天地寬的悠遊氣度,很能容人。於是就隨著他們去了。
只不過有幾回,哥哥妹妹喊多了,頗有那麼幾分假戲真做的氛圍。那年元宵,梁淨詞帶她去水邊放河燈,他點火,她擋風,頭快要挨著,於是從不遠處的岸上看過來,兩人的身子在水波粼粼的倒影里,就像貼在一起糾纏。
謝添笑起來,拱了一下旁人說:「你說這倆人是不是還挺配?」
梁淨詞是怕迎燈無地自容,打住這些話題,說道:「迎燈還小,別亂點鴛鴦譜。」
她在身側舉起燈端詳。於是梁淨詞偏過頭去,並沒有察覺到在那花燈後邊落寞的影子。
謝添還在不依不饒地起鬨:「那就等她長大唄,總不能兢兢業業給人家演了這麼久的情哥哥,一點兒好處也沒撈著?」
這話早先就讓迎燈覺得,謝添這種渾得不行的人,要是某天被人戲弄感情,也算是罪有應得了。
沒想到多年之後,還真應了她心頭的這點驗。
那時,梁淨詞說了什麼呢?
今天,謝添舊話重提,毫無根據地拉攏撮合:你乾脆等妹妹長大吧。
梁淨詞瞧一眼迎燈,講了句原模原樣的回答,嘴角帶點漫不經心的笑意:「哪兒行。」
迎燈一路無言。
沒有了花燈遮住失意,她打開手機看了會兒小說。
不行就不行吧,反正花花世界,不必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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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淨詞看得出姜迎燈今天有些心情不佳,他不大猜得出緣由,但也盡力地猜了猜,最終將矛頭指向了罪魁禍首謝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