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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05:10:07 作者: 懷南小山
他唇角輕揚,看著她。眉目清俊,矜貴絕塵。
迎燈匆忙跑過去,剛才做好的「得體微笑」訓練一點沒派上用場,凌亂的劉海被風頂撞得一片狼藉,她低著頭,慌張地捋著頭髮。
「你怎麼知道我住哪一棟?」她順好氣息,抬眸看他一眼,又低下頭。
「隨便打聽一下,不是什麼難事。」梁淨詞斂眸看她一眼,「上車說,這裡不能停太久。」
看她手裡提著東西,他幫襯一把,拎過去。
姜迎燈卻說:「這個是給你的。」
梁淨詞看她一眼,而後用兩根修長的指將禮品袋的口子抻開,看見裡面的兩罐東西,他挑一下眉,問:「誰讓你給的?」
顯然,接到禮物他沒有那麼高興。姜迎燈嘴唇緊抿,謹慎地答:「家裡人。」
梁淨詞默了默,答一句,「知道了。」
隨後,東西被他隨手擱在后座。
有一批學生會活動的人在門口聚集,有幾個人張望過來,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吸引到他們的目光,姜迎燈一抬頭就看見隊伍里兩個頗為面熟的女孩。
她立刻躲閃到梁淨詞的身後,很快速的一個動作,額頭不小心磕在他的肩膀。
梁淨詞配合地停下腳步,問:「看見誰了?」
她悄悄說:「同班同學。」
他偏過頭,對上她緊張的雙眸,男人深邃的眉眼微彎,嘲弄般笑,說了句:「傻瓜。」
男人後頸淺淡的清香湧入她的鼻息。似菸草,似苦茶,令她的衣襟也沾染一點繾綣的澀。
第3章 C02
這兩個字很曖昧,但聽者有意,說者無心。梁淨詞是真的笑她傻:「要看見早看見了,這會兒躲不是欲蓋彌彰?」
姜迎燈低頭捂住臉,不知道是為這一瞬間沒有預兆的貼近,還是為旁人似有若無的注視,抑或是他語義含糊,不說具體蓋什麼、彰什麼。搞得她很混亂。
她一時半會兒不肯抬眸,看著腳尖躡足到車前。
梁淨詞站在副駕的門側,正要替她打開副駕的門,又忽然停住動作,人立在門前,調侃地問了句:「你今天喊我了嗎?」
姜迎燈微微一愕,對上他神色狎昵的雙目,輕喃一聲:「哥哥。」
他微微笑了下,紳士地替她開門。
「請進。」
車裡比外面涼快得多,但姜迎燈坐得不算舒適。落座後,裙擺只遮著大腿一節,薄薄衣料,能擋住的風光不多。她很瘦,但由於身上沒有肌肉,坐下後,多少嫌棄攤開的腿肉難看,只好悄悄在暗處踮起腳,好讓她的腿看起來細一些。
莫名其妙這樣繃緊身子,其實他壓根不會瞄到那個地方。
姜迎燈手扶著膝蓋,坐得板正。
車在霓虹里穿梭。
她輕聲問:「爸爸給你寫了信嗎?」
梁淨詞說:「寫了兩封。」
姜兆林的案子在七月宣判,他挪用了一點科研經費,被人舉報,獲刑九年。
姜迎燈不知道梁淨詞是不是爸爸最喜歡的學生,但姜兆林在獄中只聯繫了他一個人。
喜愛與否並不重要,這能夠說明的一點,梁淨詞是靠譜的人,以及,他或許能夠擁有一些、於她而言派的上用場的人際關係。
「你要看嗎?」他看她一眼,問。
她搖頭。
梁淨詞又問:「在學校適不適應?」
姜迎燈點頭:「還好的。」
「室友還行?」
「目前沒有什麼矛盾。」
「錢夠不夠用。」
她說:「嬸嬸給了五千,她說第一個月要花的多。」
他略一沉吟:「你嬸嬸也是不容易。」
姜迎燈深以為然。
在最風雨飄搖的時候,她能夠倚靠的卻是毫無血緣關係的人。
也慶幸還有人願意借她肩膀。
車停在一個胡同口。
姜迎燈隨梁淨詞往前走。
她刻意慢步,偷偷看他。
他肩膀寬闊,身姿舒展,遙遙一眼,便令人覺出儀表堂堂,男人的肩胛骨在薄衫底下隱現,腰窄而有勁,氣質很正派,有一點隱隱的凜然與傲氣。這樣的儀態很適合穿西服與襯衣,有著渾然天成的孤高風骨。從前在書上讀過一段話,如遇飛機失事,最臨危不亂的人未必是機長,空姐,一定是外交官。
像是為這個職業而生,他周正的外表底下蘊著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理智與從容。
聽說他的父母身居高位,這樣的家庭,在教育方面,大概比姜家這類書香門第還要嚴苛一些。梁淨詞本來在南大想攻讀姜兆林門下的碩士,又不知道家裡出了什麼事,本科畢業後就回到了燕城工作。
姜迎燈對這個人的了解,並不多。
目的地,一家雲南菜館。
服務員迎過來問幾個人。
梁淨詞手抄兜里,直直往前走:「倆人,開個包間吧。」
對方應了一聲,領人往二樓走。
樓梯狹窄,有客人下樓,跟迎燈擦了一下肩,致她身上背包滑落,一本《詩經》跌出來。
迎燈俯身拾起,速速撣灰。
從沒見過有人出門吃飯帶本詩經。梁淨詞忍不住笑,在轉角稍稍側過身,那雙桃花眼彎起,望向她:「書呆子。」
姜迎燈不語,默默把書埋進包里。
服務員遞來菜單,姜迎燈勾了半天,劃出一份莧菜和一份青菜,隨後說:「也沒有什麼特別想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