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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05:09:56 作者: 逐月少女A
伯溫整個都麻了,現在他終於體會到了尼諾跳窗時的飄忽——看來世界上沒有無用的經歷,只看用在哪裡,合不合時機。
現在,這時機就被他當頭撞上了。
伯溫只覺得一陣眩暈,拉住西蒙,不讓他走。
西蒙也知道自己激動之下說錯了話,不應該點破的,但他又不忍心看伯溫苦苦暗戀,所以自告奮勇:「你放心,我肯定是你的助攻!」
助個屁!
不搗亂就是好的了!
伯溫一點也不相信西蒙在戀愛方面的能力。
阿嵐多難追他自己知道,西蒙摻和進來,那就是難上加難!
之前的感動統統碎掉,伯溫只覺得頭疼:「你別跟著裹亂,這件事一定要當做完全不知道!」
伯溫嘴上兇巴巴的,但在西蒙眼裡,他卻是從手背一路紅到了脖頸,小雄蟲是害羞啦!
西蒙少有的覺出些伯溫的可愛,捏了捏他的臉:「好啦,我什麼都不知道,明天一覺醒來就失憶,成不成?」
「最好是這樣!」
「那我回去準備失憶啦?」
伯溫氣鼓鼓地輕輕推了一下西蒙,「趕緊走!」
西蒙見好就收,一個縱躍跳到窗台:「那我走啦,你也趕緊睡,明早起來說不準阿嵐哥就發消息約你出去玩兒了呢?」
伯溫一巴掌拍在窗沿,又在心裡暗暗說了一句:「最好是這樣!」
……
或許是因為西蒙的話,伯溫一夜亂夢。
他夢見了過去許許多多的日子,大部分是和阿嵐的。
在亂石峭壁之間相互攙扶著往前走,用不知道循環利用過多少次的紗布裹纏傷口,一起分食少得可憐的食物和水……
都是難以忍耐的苦日子,但他竟然只覺得甘甜。
苦難像是毒汁,浸潤到夢境的每一個角落,但這苦裡卻泛著蒼白的甜,叫伯溫甘之如飴地追逐。
「渴不渴?」夢裡的阿嵐問他。
伯溫想說不渴,卻被對方手臂上滿目鮮紅的傷口刺到什麼都說不出,夢裡的阿嵐把他擁在懷裡,用溫柔又帶一點點清冷的口吻說:「喝吧,是甜的。」
是甜的,腥甜的,甘美又苦澀。
伯溫猛然睜眼,一個鯉魚翻身就從床上縱躍而起。
重生至今,他很少再有這種應激反應,但是今天……
伯溫掐住手腕上的薄皮,用疼痛強迫自己從混亂的夢境中清醒過來。
臉上濕漉漉的,嘴裡也一股腥田的氣息,伯溫不會認錯,那就是血的味道,而且……是他自己的血!
抬手一抹,滿手殷紅,伯溫強行閉了閉眼平復心情,隨手穿上褲子走進浴室。
鏡子裡依舊是那張熟悉的臉,但和昨天不同,這張臉十足蒼白,毫無血色,已經達到了海蘭看見會尖叫,尼諾看見會立馬給家庭醫生十連call的地步。
但伯溫神色如常,這樣的自己,他很熟悉。
覺醒之後他只要精神狀態不穩定,基本都是這個臉色,除了難看以外,基本不影響生活。
硬要說因為這蒼白的臉色對他有什麼影響,那就只有阿嵐的擔憂和責怪他不知道珍重身體的憤怒。
過去又在腦海里轉了一圈,伯溫終於打開花灑,邁進了浴缸。
伯溫不知道,在他現在尚未涉足但曾經長住過的另一個臥室里,同樣有一張面如金紙的面孔從夢中轉醒,隨即陷入了漫長的沉默。
一夜亂夢。
醒了全然不記得究竟夢見了什麼,但夢中的驚悸仍舊長長久久地留在了阿嵐的腦海里,難以驅逐。
自從高中畢業,明確了自己前途光明之後,阿嵐就再也沒感受過這種幾乎要把他逼瘋的緊張驚惶了,就好像有什麼極為重要的東西在指尖悄然消逝,他本該抓住,卻沒能抓住,空餘悔恨綿長。
在床上坐了好一會兒,阿嵐才從那種難以言喻的痛苦情緒中稍稍掙脫出來。
目光從空無一物的白牆轉到手機上,習慣性打開聊天軟體,莫名其妙地點進了和伯溫的聊天框。
直到手指敲在光滑的玻璃屏幕上,阿嵐才徹底驚醒,強行終止了動作,刪掉了尚未發出的「你還好嗎?」
自己剛才想幹什麼?
阿嵐看著聊天界面里,伯溫發給他的晚飯照片,陷入了沉默。
直覺告訴他,那個詭異深沉的夢和伯溫有關,但理智又不斷警醒他不要深究。
一時間,理智如阿嵐也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好一會兒,阿嵐才有了新的動作,在聊天界面里打出一句:「開學可能會很忙,提前請你吃飯,今天可以嗎?」發出去。
一定有什麼事發生了,他想見一見伯溫——要儘快。
等伯溫洗漱好,已經是一個小時後的事情了。
年輕雄蟲頭髮擦了半干,穿著質地柔軟的睡衣走出來,熱氣薰陶之下面色總算紅潤了些,掩藏住了噩夢造成的蒼白病態。
天色還早,他隨手抓起手機,習慣性地查看消息,頃刻後在某個瞬間頓住。
伯溫拿著手機,又仔細看了好幾遍——
阿嵐真的約他吃飯!
西蒙的嘴難道開過光?這都能說中!
他像是中了頭獎,興奮地衝進衣帽間,挑選戰袍。
太閃亮的不行,阿嵐不喜歡那種閃爍的風格,太正式也不好,顯得刻板不好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