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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3:46:28 作者: 水清墨
待趙璇跟著宮侍走後,陳氏不知想到了什麼,忽然道:「公主,咱們這位郡主從小心眼就多,有些事你還是要防著她一點。別到時,你替她做了嫁妝。」
趙衡細想了想,趙璇確實有些地方不對勁,瞞了好些事情,但眼下並不是細究的時候,她點點頭說知道了,「陳姐姐,這段時間多虧你暗中遞消息給我。」
「不必客氣,你我各取所需罷了。」陳氏抬眼看了天色,「時候不早了,我該走了。」
「陳姐姐,」趙衡眼中露出一絲關切,「若是情況不對,你和其他姐姐們,一定要先保重自己。」
陳氏聞言非但不領情,反而冷冷剜了她一眼:「趙衡,你當我們這群女人忍辱負重地活著,又為你做事是為了什麼?是為了我們死去的父母、丈夫、兒女報仇雪恨。為成你的大業,我們的性命可以豁出去不要,但在我們死後,你若背信棄諾,讓那些我們的仇人活下來,我們必會化作厲鬼纏你日日夜夜不得安寧!」
說罷,陳氏便甩袖而去。
趙衡從宮裡出來,回到公主府,頭一件事便是叫來薛氏。
「皇后今日夜裡子時會到公主府,她會親自審問你。」趙衡道,「關於孩子的事兒,你只需告訴皇后你確實和陛下春風一度後懷的孩子,旁的話不要多說。」
薛氏面色都是白的,從早上趙衡跟她說她的兒子是足月生下,不是早產兒,並且是武德帝的孩子後,她便一整日都心神不寧,惶恐不安極了。
她那白白胖胖的小子,怎麼突然就成武德帝的種了?
可細一想,這孩子若真是足月生下來的,那確實只能是武德帝的。因為那一個月里,她只在樂州慶功宴上和武德帝一個男人躺過被窩。
之後隔了一個月,張顯攻下幽州,回樂州看望老母親李氏時,她才和張顯春風一度,張顯繼續率兵攻京州,而她與李氏則留在樂州。
次月,她便被診出有孕了。當時只顧著驚喜,她竟從未想過這孩子不是張顯的。
可她寧願這孩子是張顯的,如此孩子還能平安長大,一生富足無憂。
薛氏面無血色,顫巍巍地問:「公主,娘娘是來抱孩子回宮的嗎?」
趙衡知道薛氏在擔憂什麼,安撫道:「你放心,娘娘不會將孩子抱回宮的,至少宮中局勢未明之前,她不會。」
越薛氏仍舊不安,垂手揪著衣角,語氣驚懼地問:「公主,我兒可會有危險?」
說話間,已帶上了哭腔。
趙衡不免有些稀奇地問:「如今陛下僅剩你生的這麼一個兒子,這意味著你們母子從此榮華富貴享不盡,甚至你兒子還有可能坐上那九五至尊的位置,你怎麼一點也不欣喜?」
薛氏嚇得「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公主,妾不求他大富大貴,只求他平安健康就好。」她跪行幾步到趙衡的腳邊,猛磕了三個響頭,方仰著面望著趙衡,雙眼含著淚水哀求道:「公主,無論您要妾做什麼,妾都願意,只求您佑我兒平安。只要他平安,妾什麼都願意做。」
說著,薛氏俯身又連磕數個響頭。
立夏看不過去,三步並作兩步,將她提起,威嚇道:「你這是做什麼?想跪死我們公主不成?」
薛氏忙囁嚅道:「立夏姑娘,妾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這個意思最好。」立夏冷哼一聲,「安靜聽完公主的話,別公主才說一句,你就道十句。」
薛氏點頭如搗蒜,連個「是」字都不敢說了,生怕自己多說一句,就惹惱了趙衡。
趙衡只是瞧著她,慢慢地嘆了口氣。
薛氏住在公主府將近一年,為了不讓她煩擾主院這邊,平日裡她想要什麼,立春都滿足了她。她被這般富足地養在深宅大院裡,無需保持家務亦不用憂心吃穿用度,只管安心教養兒子,時日一久,竟養出了這麼一副與世無爭的淡泊性子,面對滔天的富貴與權勢,都不起一點貪婪之心。
若是薛氏早有這等自知之明,不在她與張顯大婚那日算計她,立秋與立冬就不會與她陰陽兩隔了。
但若無薛氏的算計,她也不會被逼得自盡,也不會被沈驚松救下,更不會有今日。
趙衡道:「我還是那句話,你若安分,不去肖想那些你不該得的東西,我自會保你和你兒子無憂。」
薛氏聞言,終於稍微安心下來,惶惶問道:「皇后那兒,只需妾將樂州慶功宴那一夜的事如實說出便可了?那玉璽的事,皇后若問起,妾該怎麼答?」
「你就答是在廢太子後的第二日,有人喬裝打扮潛入公主府,塞給你的。」趙衡道,「旁的,你一概咬定不知情。少說少錯,這個道理你該懂。」
薛氏應了聲是,「妾明白了。只是……」她面帶遲疑,「皇后娘娘真的會信嗎?」
別說皇后,就是她這個親娘,此刻仍不敢相信生下了武德帝的孩子。
趙衡知道薛氏在顧慮些什麼,淡聲道:「傳國玉璽在,皇后自然會信。」何況如今的局勢,已容不得皇后不信。
到了夜裡子時,皇后果然如約而至,為不引人注意,她從側門進了公主府。
趙衡親自領著皇后進了薛氏住的院裡。
進了屋,邵皇后脫下兜帽斗篷,遞給隨行的錦公公,露出一張眉目肅穆的臉,薛氏心底打了個突,直直跪了下去,行了個叩首的大禮:「賤妾見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