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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3:46:28 作者: 水清墨
    圍觀的百姓們還沒散去,見了這一幕,都有些摸不著頭腦。怎麼這些小孩分了錢就跑了?

    田妞兒就是在這時候衝出來的,跪在還沒來得及走的秦昌身邊,大哭著,朝公主府便是一頓猛磕頭。

    相比前面十幾個小孩做戲成分大、頭沾地就行的磕法,田妞兒此時每磕一個頭就發出重重的「咚」聲,簡直是跟不要命似的,更叫百姓們震驚。

    秦昌都被震住了,呆呆站在原地不敢動。

    圍觀的百姓中有位穿戴齊整的老婦人,忍不住走過勸:「小姑娘,你這是幹什麼呀?有什麼冤屈去官衙說,是不是公主也占了你們家的田地?你放心吧,公主被大理寺的人帶走了,他們一定會給你公道的。」

    田妞兒抬起頭,因磕頭磕得太狠,她已是滿臉血,眼中蓄滿的淚水滾滾而落,和血混在一起,乍一看,還叫人以為她眼中哭出血淚來,煞是駭人。

    「你這孩子!」老婦人嚇了一跳,心疼掏出巾帕,彎下身子動作輕柔地替她擦臉。

    田妞兒聲音嗚咽,哭得語不成句:「我對不起公主,是我害了公主。要不是我,公主就不會被人陷害。」

    離得近的人,聽到這話,頓時被勾起好奇心,忍不住離得更近了些。

    「小姑娘你先別急著哭,仔細把你家的事說出來,若真有冤屈,小生替你寫張狀子遞到官衙去,為你申冤。」

    田妞兒仍舊嗚嗚哭著,哭得實在傷心,還打了個嗝,斷斷續續的道:「我……嗝……我……停不下來了,嗝……」

    「你這人,小姑娘心裡難受,憋著要傷身的。」老婦人心疼上,語氣不滿的埋怨起人,「要哭出來才好。」轉過頭,又伸手拍了拍田妞兒的背,溫聲哄著:「小姑娘不急,你難受就哭,哭完了再說。」

    田妞兒聞言,「哇」的一聲,伏地痛哭起來。

    她這一哭,並非做戲,而是將心中屈辱都發泄了出來。老婦人以及圍觀百姓聽了一陣,都不覺跟著紅了眼眶。

    半晌,田妞兒哭聲漸止,抬起一張雙眼紅腫掛著血淚的小花臉,啞聲道:「我叫田妞兒,家住田家莊,我娘生我時難產沒了,就剩我爹和我相依為命,靠租田種地過活。」

    「我們家租的田地原本是公主的,公主收的佃租少,這幾年就攢了八兩銀子,我爹原本打算再租兩年就去買兩畝田回來,我爹說莊稼人要有自己的地才不愁。」

    田妞兒說起爹,眼淚又忍不住要流出來。可這個時候她不能再哭了,把人耐性哭沒了,會給公主壞事。

    她吸了吸鼻子,伸手抹眼,強忍住了。

    「去歲陛下登基,後來有官差把田地收走了,不讓我們租了。」田妞兒接著道,「到年末,莊子上來了一伙人,帶頭的是個六十多歲的老爺子。那老爺子說是陛下安排下來管田莊的,讓我們將當年的佃租補上去,今年開春就能繼續種地。」

    「這是什麼理兒?」老婦人聽得疑惑,「不是把地收回去了,怎的又叫你們補租子?」

    田妞兒搖頭說不知道,「反正要種地,就得交租子。我們家去歲沒田種,吃的米糧都是要買的。去歲米糧貴,就把攢的那點錢花了一半,剩下一半都拿去給管事的那個老爺子交租子了。今年開春要種地,那老爺子卻又不給我們種了,說要先交春租才能種。」

    眾人聞言,交頭接耳起來:「哪有還未春耕就先交租的?」

    圍觀的人里,不乏家裡有田地的,佃農們一年種兩季,但佃租一年只收一次,通常是秋收或者年末的時候收。

    佃租各有各的收法,但絕沒有年末收一次,開年春耕又收一次的道理。

    「我爹氣不過便與他們理論,誰知反被他們打死了。」田妞兒提及傷心事,咬破唇都沒忍住眼裡的淚,索性也不管了,邊流淚邊道:「我要報官,那老爺子說他家是皇親國戚,說盛國公府的三兒子是他孫女婿,他不怕讓我儘管告。我就跑來求公主了。」

    「公主心善,親自去莊子上料理這事,替我做主,讓駙馬爺親自把那老爺子抓進牢房裡。原以為這事就過去了,誰知道,我剛才在街上又看見那老爺子,我就知道公主肯定會出事。剛才來抓人的那個官爺,就是那老爺子的孫女婿!」

    「什麼?豈有此理!」眾人譁然,「那方才這十幾個小孩是怎麼回事?」

    「這你還看不懂?沒看見剛才小孩都在那分錢呢。為什麼分錢?你想,你細想。」

    有人喊秦昌:「那小孩,剛才就屬你磕頭磕最響,你家裡田地是在城郊還是挨著哪處皇莊,是不是真讓公主給占啦?」

    秦昌只覺得藏在身上的那塊碎銀子十分燙人,他低下頭,小手緊緊攥成拳,任誰問他都一句不吭。

    這時,有人悄悄從人群里退出來,轉身飛快往西市方向而去。

    此時,莊嶼和沈驚松坐在一間茶肆的一個雅間裡,正在聽說書。

    聽到一半,雅間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進來一個人。

    那人低著臉,看不清臉,身形不高不瘦,穿著打扮也與尋常百姓無異。

    「公子,公主被帶走了。」那人垂首道。

    莊嶼「哦」了一聲,轉頭對沈驚松說:「沈太傅,你該走了。」

    沈驚松沒動,只問:「公主被帶走時可有說什麼?」

    既然已經事先知道有人要來帶走自己,趙衡不可能什麼都不做,她如今的性子可不是會坐以待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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