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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3:46:28 作者: 水清墨
整個局勢,聽起來都在沈驚松的掌控中,什麼都瞞不過他的眼睛。
興許,這一次獵場刺殺太子,沈驚松也是知道的。他不一定參與,但絕對知情。
沈驚松太聰明了。
聰明到讓她無法不心生忌憚。
可她卻始終看不透沈驚松,不知道他想要什麼。
趙衡踩在杌凳上,停了一瞬,還是忍不住回頭問:「似沈太傅這樣驚才絕艷的人物,怎麼從前汴京城裡的四公子裡,卻沒有你的名字?」
她父皇還在位時,汴京城權貴世家的子弟湊一塊兒,總免不了會比個高低。後來不知道是誰的腦瓜子,想出來了個汴京四公子的名號。
占了這四公子名號的,分別是武藝超群的謝頤、文采一絕的莊嶼、貌似天仙的辛漸、品性高潔的周徹。
四個都是翩翩少年郎,趙衡見過謝頤、莊嶼、周徹,辛漸尚且無緣得見。
但在她看來,沈驚松比之謝莊周三人,絲毫不遜色,甚至遠比他們要足智多謀,沒道理沈驚松這個名字會泯與眾人,提起來她半點印象也沒有。
若非這場政變使得江山改朝換代,只怕沈驚松這個人永遠都不會出現在她眼前。
「承蒙公主厚愛,在下才疏學淺,平平無奇,不過庸人一個,比不得謝莊辛周四位公子。」沈驚松道。
「才疏學淺平平無奇?」趙衡哂笑,「沈太傅若是庸人,這天下就沒有聰明人了。」
「能做庸人,何必去做操心勞累的聰明人。」沈驚松笑笑,聲音朗朗如穿巷風,輕快灑脫。
他朝趙衡溫言道::「公主其實不必對在下心懷忌憚,在下性子孤僻,無至交好友,亦不愛出門交際,日後有幸活到國泰民安時,不求功名富貴,只盼能常伴公主左右,便足矣。」
趙衡神情一僵。
沈驚松他怎麼連她此時在想什麼都知道?
他是她肚裡的蛔蟲嗎?
趙衡瞧了沈驚松一眼,語氣有些涼:「沈太傅淡泊名利,看來是我多慮了。」
…
次日,京畿牢房。
牢房門口,站著三人。
其中兩人分別是當班的獄吏、獄卒,另外一人身著灰撲撲的粗布麻衣,身材中等略胖,方臉小眼,神色溫和,年紀看著約五十上下。
獄吏神色恭敬地對中年人道:「牢房地髒,您不如先在這兒等著,待小的去將人帶出來。」
站在獄吏身後的獄卒雖不知上司為何對一個下人如此恭敬有加,但也不妨礙他跟著一起點頭無聲附和。
中年人笑眯眯的擺手:「又不是什麼金貴的主兒,這牢房小齊大人能進,老朽自然也進得,勞煩小齊大人帶路,老朽親自去將人請出來。」
話既如此,獄吏便不再客氣,跨步進門,拾階而下。
中年人跟在他身後,牢內光線昏暗,卻十分乾淨,沒有其他牢房那般腐朽潮濕的氣味。被囚禁的犯人或躺、或坐、或靠牆站立,規規矩矩的保持安靜,沒鬧出一點喧譁。
一行人走至最後,停在右側的牢房前。獄吏揚聲朝里喊了一聲:「齊老頭,出來!」
聲落,牢房內狀似躺在小床上睡覺的人,卻是一聲不吭,一動也不動。
獄吏換了個說法,又喊:「齊康樂,盛國公府的林管家來接你出去了。」
獄卒很機靈地拿出鑰匙,將牢門打開。
這話一落,那躺著的瘦老頭立即跳起來,身如電閃躥出,站到中年人面前,眯著眼睛打量:「你是盛國公府的人?來接我的?」
中年人笑臉相迎,「奉了府里三太太的吩咐,將您老人家接去小聚,這幾日您老受苦了。」
「受苦倒算不上,老頭子活到這把歲數什麼苦頭沒吃過,這裡牢飯很湊合,米飯夠香,油水多,外頭的莊稼人還吃不上呢。」齊康樂背著手,目光挑剔的看一眼獄吏,「這牢房歸你管是吧?你做事很妥當,回頭我定會在國公爺面前替你美言幾句。」
獄吏拱手躬身「哎」了一聲,「多謝齊老先生。」
齊康樂咄了一聲,「方才還叫我齊老頭齊康樂,現在就成齊老先生了。」
獄吏只當聽不懂他話里的嘲諷,笑著將人引出了牢房外,站在門口目送人離開。
獄卒頗有些不解,小聲問:「頭兒,這老頭是什麼來頭?」
獄吏直到看不見人了,才將臉上的笑收起來,淡聲道:「老頭盛國公府三太太的外祖父,來接他的這位,則是國公府的林管家。」
「哎喲喂。」獄卒一拍大腿,「方才那位原來是林管家。」
怪不得自家頭兒這麼殷勤。
這位林管家,雖只是管家,卻頗有手段,跟過好幾位盛國公爺,不管是前朝還是今朝,在權貴跟前都很有臉面。
當今陛下登基後不久,還曾召他入宮,許以三品大官。只是不知為何林管家拒絕了,最終又回到盛國公府當領著管家的差事。
不到一月,就將已換了主人的盛國公府管得規規矩矩,很得盛國公的看重。
因此,有人笑稱流水的盛國公,鐵打的林管家。
除此之外,林管家還有另外一個身份。
他是汴京四公子之一莊嶼的外祖父。
莊嶼是什麼人,除了頭頂汴京四公子的頭銜外,還是將門之後,名門之流。
哪怕如今江山已經改朝換代,汴京城裡這些百年世家依舊還有著不可撼動的地位,武德帝也要對他們禮讓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