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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3:46:28 作者: 水清墨
「當初是您救了奴婢一命,奴婢這條命便是您的,為您鞍前馬後,奴婢甘之如殆。」綠九等沈驚松坐下,奉了一杯茶過去。
沈驚松說不動她,只得接過茶,輕輕抿了一口。
綠九垂手站在一旁,看到沈驚松喝了她的茶,眼裡露出些許滿足的笑意來。
「公主讓我和您說一聲,她想見平陽郡主。」綠九頭微微低下來,有些內疚的道:「是奴婢粗心大意了,叫她看出來奴婢是您的人。」
「和你無關,是我輕看了公主。」沈驚松將手裡茶杯放下,姿態閒適的拿手支著下巴,不知想到了什麼,俊雅的臉上徐徐綻出一縷笑意。「我原以為她只是個被先皇寵得不諳世事天真純善的小姑娘,未曾想過她會這般聰慧,心思縝密。」
他語氣有藏不住的欣賞,綠九不由抬起臉,怔怔地看著他:「可是二公子,公主知道奴婢是您的人,還把奴婢留在公主府里,會不會不太妥當?」
頓了頓,綠九接著道:「還有陳娘子那邊,奴婢瞧著公主對那孩子並不熱絡,依公主的聰慧,會不會已經猜到了那孩子不是賢妃所生的?」
「不熱絡?」沈驚松饒有興趣地問,「會不會是為了掩人耳目才故意裝出來的冷淡?」
畢竟趙衡一個前朝公主,若是對一個奶娘的孩子太上心,未免令人起疑。
「這……」綠九遲疑了,她和趙衡接觸不多,並不太了解趙衡是一個怎麼樣的人,還真不敢保證這是不是為了掩人耳目故意裝出來的。
沈驚松問:「她身邊人呢,對那孩子如何?」
「公主身邊的立夏,隔三差五就往陳娘子那邊去。」綠九說到立夏,語氣倒是十分肯定,「立夏對那孩子的看重程度,就像是自己親生的那般。」
沈驚松笑了一聲,面上似有些意外,「依你所言,公主本人對那孩子不熱絡,可她身邊的人卻對那孩子這般上心,這個情況倒真讓人琢磨不透公主的想法了。」
他說著往後一靠,支著下巴的手去端起茶,喝了一口,方緩緩道:「你和公主說,待太子去圍獵那日,可去弦月庵見平陽郡主。」
他生得俊雅,氣質溫潤,哪怕此時雙眼微眯,看似在謀劃什麼,也讓人覺得他十分無害。
立夏點頭:「是。」
從茶肆出來後,立夏去旁邊的胭脂鋪里買幾樣脂粉,便回公主府了。
沈驚松則打開了雅間的門,放下帘子,邊散漫地喝茶,邊側耳傾聽一樓大堂的說書先生敲起驚堂木,抑揚頓挫的開說英雄豪傑之傳奇。
今日說的是前朝一位女皇的故事。
故事剛開了頭,說的是諸王叛亂,當時年僅兩歲還只是公主的女皇,被奶娘抱著逃離皇宮流落民間的經歷。
那位女皇,是前朝大梁朝唯一的一個女皇帝。
她在位期間,明察善斷,知人善用,推行農桑,與西戎簽訂邊貿協議,鼓勵邊關州府發展成商業城,減稅,推行種種政策,使得當時國貧民弱的大梁朝成為大梁史上最富裕安定的時期。
按理說她功績不差,本應得百姓愛戴,偏偏她治國手腕太過冷酷,在登基之初,因有部分頑固文人書生不滿她以女子之身位列九五至尊,於宮門前示威□□,她直接下令射殺,不留一活口。後有諫官上折痛斥她此舉過於殘暴不仁,更是從不留情面也一律處死。
那位女皇,作為敢殺文人書生以及諫官的第一人,也是唯一的一人,加上生活作風奢豪無度,以致當時的百姓及後人對她的評價,基本上是功過各占一半。
當然,如今茶肆酒樓說起這位女皇的事跡,基本上都著重於她與當時的權臣謝相兩人之間的閨帷之事。
沈驚松聽完說書,已是一個時辰後。
說書先生退下,照例又茶客們互相交流八卦的時間。沈驚松聽了一盞茶的功夫,方起身離開茶肆。
他走後,茶肆對面的酒樓二樓一個臨街靠窗雅間裡,立夏關上窗,也轉身下樓結帳回公主府。
回到公主府,立夏將情況如實告訴了趙衡。
「去了一間茶肆?」趙衡正在練字,聽完立夏的匯報,她擱下筆,接過來立春遞來的帕子,一邊漫不經心的擦拭手指,一邊對立夏道:「找幾個可靠的人輪班盯著一間茶肆,平常都是些什麼人經常在那裡出入。另外,找人去臨安巷查一下,到底有沒有綠九這個人。動作小心些,別讓人查覺了。」
立夏有些不解,「公主,為何要這般防著沈驚松?」
在她看來是沈驚松救了自家公主,又把小皇子送進公主府來,公主有求,他必應,完全沒有可值得懷疑的地方。
「從前我和沈驚松也不過略略打過幾次照面,未曾言交更無甚干係,何來情深能引得他肯甘願為我鞠躬盡瘁?他隨便說說,我隨便信信,不必太放在心上。」
趙衡將帕子扔到淨盆里,伸出纖細白嫩的手,在立夏的額頭上點了點:「至親家人死在自己面前,他卻開了宮門跪迎仇人簇擁仇人為帝,他此舉是臥薪藏膽也好,是別有所圖也罷,沈驚松這人,城府都太深了。與他為伍,不可不防。」
「再說了,你若是他,既有能力推倒新朝,會甘於淪為臣下,去扶持一個稚兒當皇帝嗎?」
立夏怔怔地搖了搖頭,「我若有那個能力,鐵定自己當皇帝了。」話說著,她便瞪圓了眼睛,「沈驚松是在利用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