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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3:46:28 作者: 水清墨
    可這時候去母留子,對她而言,有什麼意義?

    趙衡心下一哂,武德帝真想修復她和張顯的關係,讓她甘願和張顯做一對恩愛夫妻,除非立秋和立冬死而復生,立春的腳恢復如常。

    否則,她絕咽不下這口氣。

    「陛下說去母留子,你也同意了?」趙衡問。

    張顯無聲地點頭。

    趙衡嗤笑一聲,「那可是你孩子的母親,你竟也捨得?」

    「如果孩子的母親是你,我一定不捨得,我會護你到底。」張顯低聲道,「趙衡,你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向你證明,我是你丈夫,可以替你遮風擋雨,讓你一輩子安穩無憂。」

    趙衡未答,卻聽屋外綠九驚慌失措地聲音傳進來:「薛夫人您……您身上怎麼見紅了?」

    第12章 秘密

    薛氏是聽到了張顯和趙衡說的那句「去母留子」,因此驚了胎。

    她身上見紅,不過頃刻便染濕了杏色裙擺。

    趙衡與張顯雙雙起身走到屋外時,薛氏整個身子都倚在綠九身上,白著一張臉,顫聲道:「我怕是要生了。」

    她死死盯著張顯,眼中溢出了淚。

    張顯知道她聽到了他和趙衡在屋裡的對話,別過頭,似是不忍心。

    薛氏眼中染上絕望。

    趙衡卻沒時間管這兩人之間的情緒暗涌,她只朝院裡看呆了下人,厲聲喝道:「都是死人嗎?薛夫人要生了,還趕緊去請穩婆過來?」

    她側身讓開,吩咐綠九道:「把人扶進來。」

    柳苑和主院離得有些遠,薛氏這個情況,顯然是沒法柳苑了。

    穩婆來得很快。

    不得不說趙衡留下三位穩婆的決定是極其明智的,薛氏發動得突然,三位穩婆,兩位進去了,留了一位在屋外指揮公主府里的一干人,去燒水、去請大夫、找乾淨的剪子以及準備嬰兒襁褓等等。

    有經驗老道的穩婆在,公主府總算不至於鬧得人仰馬翻,不過一刻鐘,便穩住了場面,有條不紊的等著薛氏產子。

    趙衡和張顯都坐到了東廂里,等消息。

    但薛氏這一胎,生得極其艱難。

    趙衡只聽到主屋裡不斷傳來薛氏撕心裂肺的嗚咽,卻始終沒有聽到嬰孩的哭聲。

    如此等了三個時辰,天已徹底黑了下來。

    張顯終於坐不住了,他沉著臉叫來穩婆,問到底是什麼情況。

    屋裡燭光昏暗,張顯站起身,面色煞凶,活像地下的閻王上來討命一般。

    那穩婆戰戰兢兢的回答:「稟將軍、公主,婦人生產本就兇險,有的難生,費盡力氣,生個兩天兩夜,最後大人小孩都保不住的情況那也是有的……」ωww.五⑧①б0.℃ōΜ

    話沒說完,張顯已沉不住氣地抓起一個茶盞朝穩婆的腳邊狠狠砸了過去。

    只聽「砰」的一清脆聲,茶盞摔得四崩五裂。

    那穩婆被嚇得先是跳起了腳,隨後「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一邊磕頭一邊顫聲道:「將軍公主請息怒,是老婆子不會說話。薛夫人吉人天相,定會母子平安。」

    趙衡見穩婆被嚇得渾身發抖,亦沉下了臉,冷冰冰地朝張顯道:「張顯,你若心中有氣,儘管去外頭髮泄,你在公主府撒什麼野?」

    張顯深吸了一口氣,復又坐下來,抿緊嘴不發一言。

    趙衡起身,將那穩婆扶起來,溫聲安撫:「不必擔心,將軍只是一時心急,並非是怪罪你。你只同我說說,現在屋裡是什麼情況?大人小孩可有什麼兇險?」

    穩婆替人接生數十載,其中也不乏貴人太太,但像眼下趙衡這樣待人親和毫不端架子的,卻是少之又少。

    傳言公主待人和善,果然不假。

    穩婆情緒很快緩了過來,語氣十分尊敬的回答趙衡:「稟公主,眼下薛夫人的情況還不算壞,她是驚了胎氣導致早產,好在已懷胎八月,哪怕早產也不會有什麼太糟糕的事出現。現下只怕再這麼拖下去,薛夫人會昏睡過去,沒力氣再生,需得餵她一點人參片提提氣。」

    「有,庫房裡人參。幾十年的,幾百年的都有。」趙衡說著便要揚聲叫人去取,穩婆忙道:「公主放心,老婆子方才已經和立春姑娘說過這事,立春姑娘已經命人去庫房取了。眼下應該差不多取過來了。」

    趙衡放下心來,讓穩婆回去繼續守著生產的薛氏去了。

    屋裡兩人相對無言好一會兒,張顯總算收起急躁的情緒,低聲對趙衡道:「抱歉,剛才是我衝動了。」

    趙衡抿唇不語,顯然是不打算和他說話。

    張顯還想再說什麼,這時那穩婆去而復返,同門口低聲道:「公主,薛夫人想見你,說有話想和你說。」

    趙衡和張顯同時起身,往主屋而去。

    才走近門口,便有婆子上前攔住了張顯。

    「將軍,產房不便讓男子進入。」那婆子低聲道。

    張顯眉頭一擰,趙衡回頭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道:「怎麼,將軍是不放心我,怕我會對你的孩子做什麼?」

    「自然不是。」張顯一頓,終究還是朝後退了幾步。

    趙衡進屋,馬上便嗅到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她的寢屋,看來短時間內是沒法住了。

    趙衡眉頭微蹙,繞過屏風,緩緩走到床前。

    屋裡點著許多盞燈,映得滿室清明。薛氏躺在床上,雙眼微闔,嘴裡含著塊人參片,鬢髮已經全亂,額上布滿細密的汗珠,生孩子這事顯然已經費盡了她所有力氣,此時此刻薛氏連呼吸都細了下來,整個人看起來虛弱無比,一副隨時斷了氣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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