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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3:45:15 作者: 餘一尾
「賀七那邊查得如何?」衛珩沉思良久才問。
從羅有德身上查不出什麼, 便只能從那日溯水而來的匪徒身上入手。原以為要大海撈針,好在阮清池那夜曾提到過,太后最近似是與賀七有些聯繫——也對,敢進入皇家園林謀害公主,的確是朱門能做出的手筆。
時青搖了搖頭:「自打從青州回來,暗衛們便四處探查賀七的下落。倒有幾次摸到了他們交易的蛛絲馬跡, 可賀七行事謹慎, 始終未能將其擒獲。賀七最後一次露面是在蜀中,就在秦五落網之前。此後便一直蹤跡全無……」
「昭鸞公主一案是衝著本王來的。這麼大的動作,又勾連了太后,賀七非得親自出面不可。」衛珩食指輕點桌面,「他一定就在京城。」
「這幾日暗衛已將京中排查了一遍,暫未發現賀七等人的蹤跡。」時青回道,「不過朱門在我朝根系錯雜,想來也有藏匿的法門。若要細細篩查, 總得需要二三日的工夫。」
衛珩周身後仰,緩慢地嘆出口氣:「可我們沒有二三日了。」
五日之期已經過半,敵人卻仍全須全尾地隱匿在黑暗處蟄伏。他們仿若被困在燈燭之下的蟲蟻,眼見燭液緩緩滑落,不多時便要落在頭頂,將自身熔進一片滾燙與窒息之中。
懸而未決,最是焦灼。
「罷了。賀七那邊繼續查,也得想些別的辦法。」衛珩沉聲道,「叫阮清池過來一趟。」
***
阮秋色蹲在院牆邊的梧桐樹下,百無聊賴地觀察著枝頭的鳥雀。
美人哥哥總說要與侍衛哥哥商量大事,將她打發來院子裡自己玩耍。這院子不大不小,在裡面悶了兩天,實在是有些無聊。
兩日沒有見爹,還覺得怪想他的。也不知爹什麼時候才能再來看她——在阮秋色的記憶里,還從沒跟阮清池分開過這麼長時間。
正亂七八糟地想著,忽然聽到不遠處的院牆外邊,傳來一聲不輕不重的口哨。
那口哨的聲調莫名有些熟悉,阮秋色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土,循聲跑過去,只見頭頂處院牆磚石缺了小半塊,露出個不大的洞口,又一聲口哨便自洞口那端傳來。
她踮腳去瞧,正對上一雙盛滿笑意的眸子。
阮秋色眨眨眼睛,確定自己並不識得院牆那頭彎著腰同她對視的年輕男人。美人哥哥說過,這院子外面是有壞人的,所以不能隨便出去,倘若遇到陌生人,也不能搭話。
不過眼前這大哥哥總讓她覺得有些熟悉,他長得也挺好看,應該不是壞人吧?
阮秋色猶豫了一瞬,還是軟軟地問了一句:「你是誰呀?」
那人目中有一閃而過的怔忡,思量了片刻才道:「我是你朋友的哥哥,受他之託,過來看看你。」
朋友?哥哥?
阮秋色的朋友可不少,平日裡常串門子。可她掰著手指想了半天,也沒想出自己哪個朋友家裡有這麼好看的哥哥。
「我那弟弟還說你頂講義氣,倘若知道你個小沒良心的已經把他忘了,一定會傷心的。」那人看她皺著苦思冥想的樣子,誇張地嘆了口氣,「他說你們從前經常隔著牆一起玩耍,方才那口哨還是你教他吹的……」
「啊……是小豬!你是小豬的哥哥!」阮秋色眼睛一亮,指著他叫出了聲,「可你們長得一點也不像,我當然認不出來了。」
她記性最好,怎麼會忘呢?小豬是她前年才認識的朋友,他生了病,腫腫胖胖的,只能待在家中的院子裡,隔著牆同她說話。
賀蘭舒眯著眼沖她笑了笑,沒去糾正她當年的誤聽:「嗯,我是小豬的哥哥。小豬如今還在養病,等他徹底好了,便會和我很像很像的。我叫賀蘭舒,舒服的舒,你可以叫我舒哥哥。」
「喔,小豬說他生病之前長得很好看的,原來他沒有騙我呀。」阮秋色恍然大悟地喃喃,又回神道,「哥哥,你要不要進來跟我說話?隔著牆多奇怪呀。我去跟美人哥哥說說,他會同意你進來的……」
「現在還不行。」賀蘭舒搖了搖頭,四下里看了一眼,隱隱可見西林苑巡邏的隊伍已行至不遠處,「我該走了。」
「這就走了嗎?」阮秋色有些失望,「你還沒跟我講講小豬最近怎麼樣了呢。」
侍衛們踢踏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賀蘭舒無暇解釋,只留下一句「吃晚飯的時候,我會再來找你」,便轉身離開了。
***
阮秋色在外頭玩了半晌,一進門便拿了紙筆,坐在餐桌邊描描畫畫,竟也不去黏著衛珩陪她玩。這安安靜靜的模樣反叫衛珩有些不習慣,便走到她身後去瞧。
畫上是個胖乎乎的小男孩,眯著眼睛在笑。
衛珩看她落下最後一筆,這才在她身側坐下,隨口問道:「阮阿秋,你畫的是何人?」
「是小豬呀。」阮秋色將那畫紙立起來欣賞片刻,還吹了吹未乾的磨痕,這才捧到衛珩面前獻寶,「美人哥哥你看,這是我給小豬的禮物。小豬的哥哥要來看我,我就可以拜託他哥哥把禮物捎回去給他啦。」
「小豬?」衛珩古怪地睨她一眼,只當她自己在編故事玩,「小豬的哥哥,莫非是豬八戒嗎?」
「不是不是,小豬的哥哥長得很好看的!」阮秋色杏眼圓睜,認真地同他解釋,「小豬是我的好朋友,我們有兩三年沒有見了。他身體不好,不能出門,所以托他哥哥來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