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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3:45:15 作者: 餘一尾
裴昱聞言,沉默了良久,眼裡忽地生出些希望。
「既然只是演戲……那公主現在何處呢?」
衛珩眸光晦暗,輕聲說了句:「我方才說的是,在阮秋色離開望月台前,公主還沒有落水。」
他話中的不詳意味如此明顯,以至於裴昱還沒領會其意,胸腔便沒來由地一慟:「表哥是說……」
「她們倆想得簡單,殊不知從一開始便落入了別人設好的陷阱——那羅有德敢出面指認阮秋色,八成是因為在阮秋色走後,有人將這假戲做成了真……」
***
衛珩與裴昱出門時,阮秋色正蹲在院子裡,專心致志地觀察草叢邊的螞蟻。
「侍衛哥哥你瞧,」她指著排成一列向前挪動的蟻群,對著時青嘰嘰喳喳,「螞蟻都在往高處搬家,我爹說過,這是快要下雨了。」
時青配合地蹲在她旁邊,耐心地誇獎道:「你記性真好。」
看著小姑娘喜滋滋地抿唇笑起來,衛珩心裡一酸:退回到十歲的阮阿秋,似乎同誰都相處得融洽,只對他一人愛答不理。
裴昱的目光在阮秋色與衛珩之間轉了轉,嘆了口氣道:「表嫂的記憶……什麼時候才能恢復?」
「不知。大夫說可能數日,可能數月……」衛珩輕聲答道,「不過,眼下這樣也好。」
無知無覺,無憂無慮,總比內疚擔憂來得好。
聽到有人走近,阮秋色一抬頭,便看見衛珩與裴昱站在廊下,正盯著她瞧。
她的目光自然而然地略過了衛珩,落在裴昱身上,竟沖他綻出個甜甜的笑臉:「將軍哥哥,你要走了嗎?」
這差別待遇過於明顯,衛珩心中嫉妒的火焰熊熊燃燒。
裴昱愣了愣,到底咽下了那句「表嫂」,只點頭說了聲「再會」,便頂著衛珩陰沉沉的視線匆匆走了。
「你怎麼知道他是將軍?」衛珩在阮秋色身側蹲下,狀若無意地發問。
阮秋色給了他一個「你真沒見識」的眼神:「你沒看過畫本麼?穿鎧甲的當然是將軍啦。」
「知道他是將軍,所以衝著他笑?」寧王大人語氣酸溜溜的,「小小年紀還學會了諂媚。」
「你才鏟煤!」阮秋色還不明白「諂媚」是什麼意思,但卻能從口吻中聽出不是好話,於是頗為聰明地引申道,「鏟煤的壞人,良心鏟得黑黑的!」
衛珩的耐性徹底告罄,索性伸手過去,一左一右地捏住了阮秋色腮邊軟肉:「本王臉上寫著壞人二字?哪裡招你惹你了?」
阮秋色驚呆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鏟煤」又黑心的面具大魔王竟敢動手動腳!
她掰不開他的手,氣得直蹬腿:「壞人!鬆手!呀!」
阮秋色一邊叫,一邊胡亂揮手去打衛珩,一個不經意,便襲向了他臉上的面具。衛珩側臉去避,卻沒來得及——伴隨著小姑娘「嗷」的一聲痛呼,那銀質的面具也跟著「噹啷」一聲落了地。
「痛痛痛——」阮秋色眼淚汪汪,才將被磕痛的手在空中甩了兩下,那手便被衛珩捉去了細瞧。她手背上薄皮覆蓋的骨節被磕得通紅,難怪要叫疼。
「不聽話的小姑娘果然沒好果子吃。」衛珩嘴上落井下石,手指卻輕柔地落在她骨節上揉捏起來。揉了好一會兒,見阮秋色不再嘶嘶地呼痛,才鬆開她的手,順勢在她鼻尖颳了一記,「知恩圖報懂不懂?都替你揉了痛處,便不能再叫本王壞人哥哥了。」
說罷,他等著阮秋色氣哼哼地反駁。
卻不料她只是愣愣地望著自己,黑葡萄似的眼珠清凌凌的,裡面原本的厭惡和恐懼一掃而空。
「原來不是壞人哥哥……」
阮秋色看傻了似的,呆呆地伸出食指,戳了戳衛珩面頰上瑩潤如玉的皮膚。
然後她嘴角一牽,眼尾眉梢也跟著甜蜜蜜的彎了起來:「是美人哥哥!」
第155章 無價之寶 「像寧王殿下這樣的真國色,……
事實證明, 阮秋色貪圖美色的毛病恐怕是天生的。
「美人哥哥吃這個!」阮秋色捏著一小塊方才捨不得吃的點心,笑眯眯地往衛珩嘴邊送,「這個糯嘰嘰的, 我最喜歡啦……」
衛珩後仰著身子想躲, 可小姑娘執著得很, 到底將那塊在手心裡捂得溫熱的糖糕塞進了他嘴裡, 還眨巴著眼睛問他:「好不好吃?」
「唔……」衛珩只好艱難地將那塊甜膩的糕點咽下喉, 「甜。」
又甜又粘,正如眼前笑眯眯的小粘人精。
自打摘了他的面具,阮秋色對他的態度便與從前大相逕庭——見他要出門查案, 還揪著他的衣擺不撒手:「要跟美人哥哥一起!」
衛珩拿她沒有辦法,只好帶她一起來瞭望月台。
「美人哥哥, 這裡好漂亮哦。」阮秋色站在高台上看著滔滔江水,興奮地轉了個圈,「和爹爹教我念過的詩一樣——『山隨平野盡,江入大荒流』……」
「嗯。」衛珩凝神細瞧著地面上殘存的足跡,應得有些漫不經心。
昨夜昭鸞公主落水後,幾乎整個西林苑中的人都來這裡走了一遭, 各處足印雜亂無章, 即便現場存著什麼線索,也都被破壞了個乾淨。
阮秋色自顧自地又往望月台的邊沿走了幾步,兩手在空中比劃一下:「要是能乘著竹筏子從這裡『咻』地漂下去,一定很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