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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3:45:15 作者: 餘一尾
阮秋色疑惑地撓撓頭:「皇上,這位公公又不是神探,你這是強人所難了吧?」
皇帝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寧王就沒告訴過你,宮裡所有的吃穿用度,皆是按照品級來分配?不同品級的太監,鞋底的紋樣也都不同,而這樣的鞋印……」
他說著眼睛一橫,淡淡地瞟了方才那內侍一眼。那小太監沒得辦法,只好苦著臉道:「回皇上,能穿這雲紋的鞋底的,除了您身邊的安公公,就只有……太后身邊的卓公公和溫公公了。」
阮秋色心裡咯噔一跳——此案果然與太后那邊脫不了干係!先是設計秦五爺自盡在衛珩面前,又趁著衛珩發病催逼結案,一切都是為了掩蓋殺人的罪行。
將蘭芯偽飾成自盡的模樣,是為了給素若之死一個交代。若按著這個邏輯推下去,素若之死也該是卓一川動的手。可是……卓一川為什麼要殺素若呢?
阮秋色咽了咽唾沫,小聲問了句:「卓公公我見過,這溫公公是……」
「溫筠。從前在藏書閣里當值,不知怎的入了母后的眼,兩三年前才進了慈明宮。」皇帝隨口答道。
他看著地上的腳印,眸光漸暗:「可是溫筠身材瘦小,想來穿不了這麼大的碼子。」
「那便只可能是那位卓一川,卓公公了?」阮秋色小心試探道。
她心裡有些忐忑:這案子牽涉到太后,萬一皇帝有心偏袒包庇,要將這線索壓下來可怎麼辦?
皇帝沉吟了片刻才道:「卓一川生性狡猾,又得母后庇護,絕不會輕易承認殺人。」
聽他的語氣,倒像是對這卓一川積怨已久。阮秋色這才放下心來,不解地反問道:「他在這案發現場留下了鞋印,難道還能抵賴不成?」
皇帝輕輕地搖了搖頭:「萬一他說,這鞋子是有人偷了他的,故意栽贓呢?」
這倒真是個問題。
阮秋色原本興致勃勃的小臉頓時垮了下來:「那可怎麼辦?」
「朕怎麼知道?」皇帝鬱悶地哼了一聲,「寧王不是教了你許多破案的辦法嗎?」
阮秋色不吭聲了。她對查案本就是一知半解,今日能查到卓一川頭上,也是誤打誤撞——膠礬水無色澄明,和清水無異,才被卓一川忽略了過去,留下了腳印。即便如此,今日若是換個不懂畫的人來查這案子,怕是無論如何也發現不了的。
查出線索或許能靠那一點運氣,定罪卻需要一環扣一環的證據。僅憑一個腳印,顯然無法給太后最寵信的宦官定罪。
什麼樣的證據……才能讓他無可辯駁呢?
阮秋色閉上眼,將此案的所有線索細細地在腦中過了一遍。蘭芯的遺書……腰間的繩結……凌亂的腳印……香灰與膠礬水……還有……
「蘭芽的扇子!」阮秋色猛地睜開了眼。
皇帝涼涼地瞥她一眼,顯然對她這一驚一乍很是不滿。
「你是想說,蘭芽的扇子既然不在這屋裡,就定然是被兇手拿走了,可以當做定罪的證據?」見阮秋色點頭,他輕哼了一聲道,「且不提卓一川有沒有將那扇子處理掉,即便你真從他那裡搜出了那扇子,又要如何證明那扇子不是有人故意栽贓給他的?」
扇子和鞋印是一個道理,都無法將卓一川的罪行徹底坐實。
阮秋色卻神神秘秘地笑了:「只要能找到那扇子,我有辦法讓卓一川主動承認,那扇子就是他拿的。」
「什麼辦法?」皇帝挑了挑眉,似是不信,「說來聽聽。」
「這個嘛……」阮秋色勾了勾唇角,眼底晶亮亮的,藏不住得意,「要讓卓一川認罪,還得皇上配合我演一齣戲才行。」
第143章 做戲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傍晚, 慈明宮內。
太后用羹匙不緊不慢地攪著手裡的桃膠燕窩盞,眼尾一揚,掃過地上跪伏的小太監:「『朕如何治國, 要他一個太監來教』——皇上真是這麼說的?」
「是……」那小太監垂著腦袋, 小心地瞄了太后身後站著的卓一川一眼, 「今日一下朝, 皇上便將戶部尚書叫到書房裡斥責, 說起為太后生辰修佛塔的事情,才……才遷怒到卓公公頭上。」
「罷了,你退下吧。」太后意興闌珊地撂了羹盞, 朝他揮了揮手。
等到那小太監退出門外,卓一川才上前, 將象牙箸遞到太后手裡:「皇上平日裡向來孝順,只是還年輕,說幾句意氣話也是難免。太后何必為了這個勞神?還是多進些膳食吧。」
「他哪裡是說氣話。」太后嘆了口氣,抬手按了按抽痛的太陽穴,「哀家自己的兒子自己曉得。這話在他心裡擱得久了,只是今日才說出來。他生這氣, 明里是沖你, 可暗裡,還不是衝著哀家來的?」
「請太后別作這般念頭。」卓一川退回太后身後,兩手替她按摩起頸後的穴位,「皇上的孝心有目共睹,各地進獻的珍寶,都給您送上頭一份。只是如今他羽翼漸豐,自然想要大權獨攬,厭煩旁人的干涉……」
「哀家哪裡干涉他了?」太后皺著眉頭問, 「廢除舊制,革新科舉,哀家哪個沒依他?便是他重用左相,明擺著削減哀家母族之勢,哀家不也只稍微敲打了他兩句?現如今哀家唯一想做的,就只是替他除了寧王這根肉中刺,你說他,他怎麼就不明白呢?」
卓一川道:「您的用心皇上自然明白。可他心裡的憤懣總要有個出口,既不能衝著您,便只能衝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