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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3:45:15 作者: 餘一尾
    吳內官看她面色和善,心下剛鬆了幾分,便見衛珩眸中划過一絲寒光道:「事無巨細都要交代清楚,倘若有半分遺漏……」

    光聽那威脅的口氣,吳內官身上便抖了兩抖。阮秋色連忙抬手按在衛珩肩上,溫聲道:「王爺別嚇唬老人家呀,他畢竟是我爹的朋友……」

    「不敢不敢,老奴愧不敢當……」吳內官不知道對面二人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的把戲,只是匍匐在地上,滿心懊悔道,「這些年老奴時常在想,倘若那日沒有多嘴該多好,或許阮侍詔也就不會失蹤了……」

    阮秋色趕忙上前將他扶起:「老人家,您快起來說話。」

    塵封了十來年的秘密就在眼前,她突然有些緊張,連呼吸都忍不住放輕了些:「我爹的失蹤,真與沅貴妃身故有關?」

    吳內官詫異道:「王爺方才不是說,阮侍詔留下了一封……」

    他這才明白過來自己上了人家的套。倘若阮清池真用那封書信交代清楚了前因後果,寧王他們又何必將他招來提供什麼線索。

    念及此處,吳內官苦笑了一聲道:「沅貴妃的死因,對外只說是寒症難愈,醫治不及所致。阮侍詔不肯相信,所以……」

    「他為何不信?」衛珩突然出聲打斷,「因寒症而死的人不在少數。」

    「弱質女子死於寒症的確實不算鮮見,」吳內官解釋道,「可沅貴妃出身將帥之家,自小習武,根骨自然非尋常女子可比。據阮侍詔說,他連傷風都不曾見貴妃娘娘患過的。」

    衛珩不由得有些出神。在他記憶中,母妃大多數時間,都是靜靜坐在清輝殿中打發,他實在想像不出母妃舞刀弄槍的樣子。

    不過他記事的那幾年間,母妃確實一場病也沒有生過。

    阮秋色也猶疑著接道:「這個我知道的。我爹跟我說過,他喜歡的女子武藝超群,便是在她做將軍的哥哥手下,也能走出幾十個回合。」

    衛珩的神思被她的聲音扯回了現實,淡淡地扯了扯嘴角道:「這樣說來,母妃的功夫要比本王強上不少。」

    他這句話像是自言自語,說罷又向著吳內官道:「繼續。」

    吳內官點點頭,接著道:「老奴耐不住阮侍詔的央告,便將貴妃娘娘真正的死因告訴了他。哪知道他一聽說貴妃娘娘實為自戕,震驚更甚,口中一直說著『不可能』,老奴再說什麼,他都聽不進去了……」

    阮秋色與衛珩俱是心中一震。

    原來那句「不可能」,指的竟是這個。

    衛珩覺得太陽穴都隱隱作痛了起來。阮秋色先前猜的果然不錯——阮清池之所以會加入朱門,多半是因為對他母妃的死因心存疑慮。可他那時早已辭去了官職,根本沒有繼續追查的辦法,走投無路之下才與朱門做了交易。

    他沉默了片刻,才輕聲問了句:「你可知道他為何那樣篤定?」

    「這個……」吳內官小心的看了他一眼,才猶疑著說了句,「原因的確是有……可老奴不敢妄議娘娘的是非。若殿下一定要聽,請先免了老奴大不敬之罪……」

    衛珩淡淡的橫了他一眼:「說。」

    吳內官不敢再囉嗦,趕忙道:「老奴也是從阮侍詔自言自語中聽得了一二。聽他的意思,貴妃娘娘入宮前便動過赴死的念頭,阮侍詔為了攔她,曾經發下誓願,倘若娘娘自戕,他也定不會獨活。若是娘娘心中對阮侍詔還有半分顧念,應該、應該是不會做出那樣的舉動吧……」

    送走了吳內官,阮秋色與衛珩相對著沉默了良久,終於忍不住問了句:「王爺的母妃……當真是自盡無疑嗎?」

    「確定得不能再確定。」衛珩聲音有些滯澀,「母妃是割脈而死,她自己藏了門上的鑰匙……」

    他只說了這兩句,便閉了閉眼,再也說不下去了。阮秋色趕緊上前,將他的手在手心裡握了握:「王爺……不想說便不要說了。」

    她看著衛珩緊繃的嘴角,在心裡想像著他那傾國傾城的母妃生得是何模樣。想來想去,總覺得她眉宇間定然存著幾分涼薄戾色。

    若非如此,她怎麼狠得下心讓幼子看著自己死在面前,又怎會在與人許下不會獨活的約定之後,輕易放棄了自己的生命,讓那人苦苦尋著誤以為的「真相」一步步地踏進深淵裡,終究沒能獨活。

    她心裡除了淺淡的怨氣,還有許多難解的疑惑。既然衛珩的母妃確實是自戕而死,那麼她爹便是調查下去,也斷不會查出什麼。可他又是為何會被朱門的人滅了口呢?

    然而看著衛珩因為痛苦的回憶而緊閉著的眼睛,她便什麼也問不出口了。左右這幾日時青便會押送秦五爺回京,如無意外,這些答案都可以從他口中獲知。

    想到這裡,阮秋色輕輕地嘆了口氣,又撫了撫衛珩發涼的手背,只低聲說了句:「或許王爺的母妃……真的太辛苦了吧。」

    第132章 算帳(新增700!) 「跟她道歉。」……

    一晃又是兩日過去。

    按照仵作的推算, 素若出事是在宮宴前日的深夜。人的屍身要比水沉些,故而先是沉入湖底,等到屍身腐敗, 生出氣體來, 才會鼓動著屍體浮出水面。

    更精確的死亡時間, 仵作也是驗不出的。好在衛珩還是從別處找到了線索——那晚御花園中值夜的侍衛堅稱自己什麼也沒聽到, 可值夜的崗亭離那湖泊不遠, 素若入水時意識尚存,無論如何也會發出不小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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