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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3:45:15 作者: 餘一尾
她心裡難以抑制地升騰起一個非分的念頭。
賀蘭舒品貌俱佳,昭鸞公主容色傾城,站在一起怎麼看都覺得般配。他們一個富可敵國,一個身份貴重,又都是極好的人,倘若能湊成一雙,豈不是徹徹底底的圓滿?
在這念頭的驅動下,她沉吟了片刻,終於鬼使神差地說了句:「好啊。」
***
阮秋色一行三人泛舟湖上之時,衛珩也喝完了三旬茶水,終於等到了太后回宮。
一見卓一川,他便知道方才溫筠的話里摻了水分——這位跟了太后二十來年的一等內侍,面上的神情藏得滴水不漏,並沒露出什麼驚慌之色。
坊間傳聞中說,太后身邊這兩位閹人,都是憑藉好樣貌才得了寵幸。這話無疑是大錯特錯,畢竟溫筠生得枯瘦平板,只有卓一川身材高大,儘管上了年紀,也能看出些年輕時的俊朗模樣。
「寧王可真是稀客。」
太后一見他,滿臉的不悅掩都掩不住。她不緊不慢地行至羅漢榻邊,卓一川立刻上前墊好了軟枕,讓她靠得舒服些。太后斜倚著身子,瞥了衛珩一眼,又道:「來哀家這裡,是有什麼事嗎?」
「臣奉旨調查素若溺亡一案。有宮人交代,一月之前的夜裡,曾看見卓公公與素若爭執。臣便想請太后准允,將卓公公帶回大理寺查問。」
衛珩慢條斯理地說著,毫不意外地看見太后變了臉色。
「胡來!」她低叱一聲,「大理寺是什麼地方,一川又不是犯人,怎麼可能交給你用刑?再者說,你已被暫停了大理寺卿一職,哪有在大理寺中斷案的道理?」
「太后誤會了。」衛珩微微拱手,神色淡淡,「只是問話,怎麼會對公公用刑。陛下特准臣來斷此案,這期間大理寺的人力設施皆可取用,臣帶公公回去,也不算逾矩。」
「哀家不同意!」太后一扭頭,拒絕得乾脆,「一川清清白白,你有什麼話便在這裡問。有宮人看見?把那宮人叫過來對峙啊。」
衛珩觀察著太后的臉色。雖然早料到她會回護自己手下的人,卻沒想到她態度會這般堅決。倒是卓一川,眉目溫煦,輕聲說了句:「寧王請問吧,奴才定會據實以告。」
「你與素若是否相識?」衛珩問。
太后想說什麼,卻被卓一川的眼神安撫了下去。
「算是認識。」卓一川道,「沅貴妃……素若出事之後,奴才才知道,原來她與我算是同鄉。見她日子過得可憐,便偶爾關照一二。」
「既然是關照,那你們爭執什麼?」
卓一川面上現出一絲為難,轉身凝望了太后一眼,才道:「原本不該議論逝者,只是……素若許是覺得奴才待她與常人不同,便……便想與奴才……」
剩下的話他有些難以啟齒,只說了句:「寧王許是難以理解,便是奴才這樣的殘損之人,相處的日子久了,也會使人生出些不切實際的念想來罷。」
衛珩還沒說什麼,便見太后細眉擰在了一起,不悅道:「一川,你別這麼說自己。」
於是他搖了搖頭,輕笑了一聲道:「不,這挺容易理解。」
太后聽出他話里的意味深長,立刻語氣不善地說了句:「寧王還有什麼要問?哀家乏了,你若無事便退下吧。」
「請太后稍安勿躁,臣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衛珩雙目鎖住卓一川,沉聲問道:「卓公公,你竭力暗示素若心悅於你,甚而苦苦糾纏。可你知不知道,素若有一個異於常人之處?」
「什麼?」卓一川面色不變,袖中的雙拳卻攥緊在一起。
衛珩看著他,勾起了半邊嘴角。
「她喜歡女人。」
***
東湖之上,雕梁畫鳳的精緻畫舫里,三人相對而坐,氣氛難言的詭異。
乍看上去像是在熱火朝天地說著什麼,可仔細一瞧,其中一男一女面上神情淡淡,並無多少談話的興致,只有一個穿男裝的瘦小女子夾在中間,努力地想要將氣氛炒得熱絡。
「昭鸞很厲害的,她們國家有鬥獸場,裡面關著虎狼獅子,」阮秋色煞有介事地用手在空中比劃,「她自小習武,武藝非比尋常,像我這樣的,她一拳能打死十個……」
眼見她越說越不著調,昭鸞輕咳了一聲道:「我若敢打你,寧王還不得將我扒皮抽筋?」
賀蘭舒只是一手支頤,望著窗外,淡淡地「哦」了一聲,像是對她口中所言提不起什麼興趣。
「那個,昭鸞,賀蘭人也很好的,他今日可能有些累了……」阮秋色乾咳一聲,想讓昭鸞明白賀蘭舒平日是個多麼溫和有禮的人,「他最喜歡給人送禮物了,雖然有些揮金如土,可他賺得也多呀……」
賀蘭舒突然站起身來,留下一句「失陪」,便離開了船艙。
阮秋色有些傻眼,倒是昭鸞嘆了口氣道:「你是怎麼回事?再想把我們湊做一堆,也不能這麼喪心病狂地尬夸吧?」
「很明顯嗎?」阮秋色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還以為……」
「你以為什麼?人家的意思都擺在臉上,虧你還能堅持得下去,拉著我一起看別人臉色。」昭鸞沒好氣道,「就憑你這接待來使的方式,我回去便可以在你們皇帝面前告你一狀。」
阮秋色頓時愁眉苦臉:「我真不是故意的……」
「行了行了,我當你是朋友,不跟你計較這個。」昭鸞擺了擺手道,「可我都跟你說了,我心裡惦念的只有恩公。你就算不想幫我找,也不該這樣搪塞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