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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3:45:15 作者: 餘一尾
    阮秋色跟在他身後,險些一頭撞了上去。見衛珩站著不動,便奇怪地扯了扯他的袖子:「王爺?」

    那內侍官這才反應過來哪裡不對:清輝殿是先皇貴妃曾經的居所,先皇貴妃是寧王的生母,那素若又是先皇貴妃身邊最得力的宮女,說她看著衛珩長大也不為過——

    他方才輕飄飄的幾句話,恐怕是觸到了寧王殿下的傷心處。

    阮秋色又叫了一聲,衛珩才回過神來。他神色未變,也沒說什麼,只是前行的腳步分明加快了些。

    素若的屍身停回了她獨居的那方小院。院中燈火通明,皇帝坐在石桌邊,面上已經有了幾分不耐。

    看到衛珩過來,到底是沒忍住嘲諷了聲:「寧王真是好久不見。」

    衛珩並不理會他話里的譏誚,只問了聲:「驗屍的醫官來看過了?」

    小院角落裡侍立的一位老者立刻上前道:「回稟王爺,奴才方才已經驗過,那女官身上並無外傷的痕跡,口鼻有血沫,可見並非死後才被拋屍水中。她身上亦沒有中毒的跡象,綜上種種,應是投湖自盡而亡。」

    皇帝在一旁也說了句:「從她房裡找到了遺書,按說應是自盡無誤。只是宮裡多年沒出過人命官司,還是讓你看過之後,朕才能放心。」

    衛珩點了點頭道:「可有筆墨紙硯?稍後或許需要記錄些什麼。」

    一旁的內侍趕忙去準備,不多時便端著個托盤過來了。阮秋色接過備好的紙筆,便跟在衛珩身後,往屋裡走去。

    「等等,」皇帝下意識地出聲阻攔,「寧王不是說,查驗屍體時,不希望有別人在場嗎?」

    衛珩回過頭看了他一眼,像是他說了什麼奇怪的話一般。

    「她又不是別人。」

    ***

    「王爺你還好嗎?」

    阮秋色放下托盤便行至衛珩身側,看他難受地扶著牆,緩緩蹲在了地上,心中滿是焦急。

    房間裡瀰漫著淡淡的腐臭,和屍體同處一室,對衛珩來說,著實是個巨大的考驗。

    「……無妨。」衛珩面對著牆壁,從齒縫中擠出一句,「你先去看看,將那屍體的模樣大致畫下來給本王。」

    阮秋色趕緊點頭應了,畢竟能讓他少難受一刻是一刻。她起身行至停屍的床邊,掀了屍身上覆蓋的白布,頓時嚇得後退了半步,捂緊了嘴巴才沒驚呼出來。

    那屍體已經泡得有些腫脹,整張面孔比常人肥大了一圈,像個泡在水中的發麵饅頭。她雙目暴突,口唇外翻,猙獰可怖的樣子,全然看不出生前是何模樣。

    阮秋色不敢耽擱,強忍住胃裡的翻騰,細細將那屍身觀察了一番。又趕忙跑到衛珩身邊,在紙上細細描畫起那屍體的樣貌。

    內侍準備的筆墨紙硯是書寫用的,作畫時無法勾勒得像從前一般精細。時間也有限,阮秋色匆匆繪製/了個輪廓,剩下的細節,便用語言同衛珩仔細描述。

    一刻鐘過去,房門「吱呀」一聲,從裡面打開。衛珩與阮秋色步出停屍的房間,神色都有些凝重。

    「如何?」皇帝站起身來,朝他們走了兩步,「若是自盡,朕便可以回去睡個安穩覺了。」

    「恕臣直言,陛下今晚恐怕睡不安穩。」衛珩朝他一拱手,聲音淡淡,「素若不是自盡,是他殺。」

    第121章 英武有力 我可以摸摸你的腹肌嗎!……

    「聽說那女人是被殺的?到底怎麼回事啊?」

    一大清早, 昭鸞公主便找到了寧王府,將睡眼惺忪的阮秋色從床上薅了起來。

    昨夜她落水昏迷後,直至後半夜才在四方館中被噩夢嚇醒。昨夜那女屍面容猙獰, 又聽說是橫死, 著實讓她怕得再難入睡。

    「快告訴我呀, 」她搖晃著迷迷瞪瞪的阮秋色道, 「不是我要擾人清夢, 只是你們王爺愛答不理的,什麼都不肯講,我只好來找你了。」

    「啊, 是這樣的。」阮秋色醒了醒神,才道, 「那女人確實是溺水而死,驗屍官也說是自盡。可王爺說,溺水而亡異常痛苦,若是自盡,屍身一定是雙拳緊握,竭力忍受的姿態。而那女屍卻五指大張, 顯然是被人推入水後, 奮力掙扎,直到窒息而死。」

    「還有這種說法?」昭鸞將信將疑地陷入了沉思,「那兇手是何人?寧王抓到了嗎?」

    阮秋色有些失笑:「哪有那麼容易啊,昨日將屍體撈上來以後,夜也深了,我們不好在宮中逗留太久,皇上便只讓封鎖了御花園和清輝殿,便讓我們回來休息了。」

    其實不止如此。倘若那宮女素若是被人殺害, 那案發的第一現場便未必是在御花園中的湖泊里。若要確定這一點,便要將屍身開膛破腹,查驗其咽喉肺葉和腹腔內,是否留存有御花園湖中的藻絮。

    「那便驗吧。」皇帝向著那老醫官指了指停屍的房間,「既然是兇殺,自然是越早了結越好。」

    殺人兇手藏在宮苑深處,想想都覺得夜裡不得安枕。

    那老醫官卻滿臉為難,乾脆跪在地上磕了個頭道:「陛下恕罪,奴才為宮人驗身已有三十餘年,可從未給人開膛破腹過,實在是力所不及啊。」

    皇帝皺起了眉頭道:「你不是專司驗屍的嗎?」

    「回稟陛下,奴才並非仵作,只是通曉醫術的內侍出身。宮中的娘娘女官倘若身故,總不能請外頭的男仵作來驗,所以都是交給奴才來檢視的。」那醫官伏在地上道,「況且這麼多年,宮人鮮有橫死之事,是以奴才沒學過仵作那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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