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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3:45:15 作者: 餘一尾
她方才也是快人快語,話剛說完, 才意識到衛珩畢竟是阮秋色的未婚夫婿,自己當著人家的面把話說得那麼難聽,總歸不大禮貌。
何況找人的事,還得仰仗鐵面閻王的援手,也不好一開始就同他結下樑子。
念及此處,她將阮秋色拉遠了些, 在她耳邊低聲道:「你們王爺雖然悶了點, 可比起那些一見面就死死盯著你不放的男人,他倒也還算清爽。」
阮秋色聽得心裡「咯噔」一跳,原本到了嘴邊的話也被咽了下去。
沒有那麼討厭……是多討厭啊?夠不夠她打消以身相許的念頭?
昭鸞見她並不應聲,還以為她還覺得不快,只好繼續違心地稱讚道:「其實仔細想想,你們王爺還是有不少優點的。畢竟他腦袋聰明,脾氣古怪些也不是不能理解。說不準相處久了,我也會對他改觀呢……」
昭鸞的稱讚反而讓阮秋色心裡更七上八下了些。她偷偷地看了衛珩一眼, 他雙手攏在袖中,正在她們十步之遙不緊不慢地走著。暖黃色的宮燈在他側顏投下朦朧的影,面具遮擋之下,反倒襯得他下巴和嘴唇的線條格外清雋好看。
察覺到她的注視,衛珩抬眼望過來,略帶探究的視線直直地撞進了她眼睛裡——
剛才不還在吃醋?怎麼又和那公主親親熱熱地湊在一起嘀咕了。
阮秋色心裡一跳,忙將視線別了開去,只對著公主小聲問道:「昭鸞你有沒有想過,倘若找到那個救命恩人時,他已經有了心儀的女子,你該怎麼辦啊?」
她說著有些心虛,趕忙補上一句:「畢竟這麼多年過去了,按他的年紀,也該娶妻生子了吧……」
「不會的。」昭鸞想也沒想地否定道,「他說過要娶我的。」
「哎?!」阮秋色詫異地叫了聲,「不就一面之緣,怎麼還……」
「不然我幹嘛這樣眼巴巴地找他?」昭鸞說著有些不自在,只將目光投向了遠處的宮燈,「我們北越人最是知恩圖報,我當時便說了要以身相許的。他……他也答應了。」
「答應了?」阮秋色瞪大了眼睛,「他怎麼能答應呢?!」
她話剛出口便察覺出不對來,趕忙補上一句:「我是說,你那時年紀還那么小,讓你以身相許什麼的,簡直、簡直像個禽獸啊。」
「禽獸」二字被她加重了語氣,邊說邊狠狠地瞪了衛珩一眼。
「不是的,他不是壞人。」昭鸞眯著眼睛笑了笑,「他也說我年紀太小,所以雖然很喜歡我,可也只能等我長大了再來娶我。」
她說這話時眉目柔軟地舒展著,眸中流轉著燦若星子的光華。原本就秀美無匹的面容更靈動了幾分,看得阮秋色眼睛發直,過了好一會兒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心裡有些酸酸澀澀的。
然後喃喃地重複了一遍:「他還說了喜歡你啊……」
「我們還交換了定情信物呢。」昭鸞嘴角一彎,眼睛亮了亮,「原本是想將我從小戴著的護命玉給他的,可他說,你們國家男女定情不用玉石,只以手絹來交換……」
阮秋色聽到這裡便覺得有些不對:本朝男女定情向來是以玉石為盟,怎麼會用手帕這樣輕飄飄的物件。衛珩拒絕了公主的護命玉,只同她交換了手帕,明顯是在搪塞。
這樣一想,她心下瞭然了幾分:許是衛珩那時對昭鸞並無什麼私情,又見她年紀小麵皮薄,不好拒絕她以身相許的提議,便隨口應下了;哪成想少年郎一句無心的戲言,卻在少女心中插柳成蔭,蔓延成了長達七八年的惦念。
阮秋色對昭鸞突然生出了幾分同情,溫聲問她:「所以你們便交換了手帕,來做定情信物?」
昭鸞面色微紅,竟然有些忸怩:「……那時我身上沒有乾淨帕子,便將貼身的衣物給他了。」
「貼身的衣物?」阮秋色驚聲叫了出來,「你是說肚、肚兜?!」
她聲音大了些,引得衛珩也側目望過來。他一眼便對上了阮秋色怒火熊熊的視線:見義勇為是沒什麼不對,答應別人以身相許也勉強可以算作好心;可收下人家小姑娘的貼身衣物,這算怎麼回事?
衛珩被她瞪得一頭霧水,只覺得阮秋色方才還好好的,與那公主說了兩回話,整個人都有些不對勁。
難道那公主說了他什麼壞話不成?
他狐疑地走近了些,就看到昭鸞捂了阮秋色的嘴,低聲同她說道:「……那時也沒別的辦法嘛。你想不想看看他送我的帕子?我隨身帶著的……」
阮秋色其實並沒有多麼想看他們二人的定情信物,可總歸不願掃了昭鸞的興致,只好心情複雜地看著昭鸞在袖中左摸摸,右摸摸,最後乾脆將袖口抬到面前,借著燈光往裡瞧。
「咦,帕子呢?」昭鸞說著將袖子甩了甩,仍是一無所獲。她終於著急起來:「怎麼不見了?」
這是那人留給她唯一的信物,決不能丟了的。
「你先別急,」阮秋色見她頓時慌了神,趕忙安慰道,「許是你今日出門時沒帶出來?」
「不可能,」昭鸞立刻否認道,「我在入宮的馬車上還掏出來看過的。」
「那就是掉在宴席上了?」阮秋色忙道,「不要緊,我陪你回仁和殿找找,一定能找到的。」
她拉著昭鸞就要往回走,才剛轉過身,手腕卻被人扯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