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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3:45:15 作者: 餘一尾
「昨日是被夢魘擾了心神。」衛珩打斷道,「是本王唐突了你,以後定然不會了。」
阮秋色說不上來自己是什麼感覺,總歸是不高興的。明明昨日他還說喜歡自己才這樣,怎麼今日便只用「唐突」二字就打發了呢?
「那,那座雕像是怎麼回事?」她不依不饒地問,「明明你也忍得辛苦,所以我才……」
「那是傅宏的主意。」衛珩淡定地答道,「他想讓本王接觸那佛像中的女體,達到治病的效用——本王已經讓他把那佛像帶走了。」
「……」
阮秋色沒話說了。她低頭看看自己清涼到了極點的打扮,突然就有些無地自容。
她轉過身子,垂頭喪氣地退回到屏風後面,幾不可聞地說了句:「原來王爺……不想和我睡覺啊。」
一聲輕嘆之後,衣料窸窣的聲音響了起來,沒一會兒,阮秋色便穿戴整齊地走了出來。
「王爺還有話要同我說嗎?」
見衛珩還站在遠處,她輕聲問了句,話里卻沒有往日的親昵,分明是逐客的意思:「今日我有些疲倦,想早點休息。」
身為女孩子,那樣勾引於他卻反被拒絕,總歸是羞惱不想見人的。這份心思更羞於讓衛珩知道,索性避開今晚,睡一覺應該就會好了。
衛珩雖覺得有些異樣,但也說不出什麼,只點了點頭道:「明日你可有什麼安排?本王與傅太醫商議過,明日便開始治療。」
「我都有空的。」阮秋色想了想,又悶悶地問了句,「王爺需要我做些什麼嗎?」
「沒什麼,」衛珩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陪在本王身邊便好。」
***
與屍體只有一牆之隔,對衛珩來說絕不算輕鬆。
這屍首是時青帶人從城西的義莊抬來的,就放在大理寺後院中的一間空屋裡。衛珩與阮秋色並排坐在那屋子門口,體會著與那屍體共處的滋味。
傅宏的方子裡寫了要將門窗緊閉,讓病人心裡覺得與恐懼源完全隔離,衛珩卻執意讓把窗開著——他時間有限,只想快些痊癒。
阮秋色小心地觀察著衛珩的臉色。他神情看似平靜,嘴唇卻抿得很緊,額角也滲出了一層薄汗。阮秋色見他緊緊地抓著圈椅的扶手,便忍不住伸手握住了他一隻手,想傳遞過去些微暖意。
約莫半個時辰過去,衛珩並沒有好轉的意思,面色反而更蒼白了些。阮秋色有些擔憂,傾身去問他:「王爺覺得怎麼樣?實在難受的話,今日便到這裡……」
話沒說完,手上忽然一緊,徑直被他拉進懷裡抱住了。
「王爺?」
坐在衛珩腿上,阮秋色身子一僵,又下意識地伸手撫了撫衛珩的後頸。她腦海里的念頭亂七八糟的,既擔心衛珩的身體,又控制不住自己去想前日的繾綣與他昨日的拒絕,一顆心突然酸酸脹脹起來。
本以為睡一覺起來便好了,誰知道還在意著,自己都覺得自己小氣。
衛珩難受得厲害,憑著本能去找阮秋色的唇。此刻他最需要的,便是借著她的柔軟與溫暖去確認,自己並未身處在什麼狹窄陰暗的地方。
這院落早被暗衛嚴密地封鎖起來,也不擔心有人會看見,衛珩的吻便從心所欲起來。並不像往日那樣撬開唇齒,勾弄舌尖,只是蜻蜓點水似的觸碰著,從嘴唇到面頰,再到脖頸。
是很純粹的親密。
等他心裡平靜了些,才察覺到懷中人的異樣。平日裡阮秋色被他這般親昵,早就害羞成一泓春水似的,軟軟地偎著他。可今日她卻是僵的,雖然配合著將手臂搭在他肩上,身子卻與他維持著距離。
那距離並不遠,只一拳之隔,卻讓他心裡一空,很有些不舒服。
「怎麼?」他用鼻尖蹭了蹭阮秋色的鬢角,「覺得不自在?」
「沒有。」阮秋色搖了搖頭,半晌才小聲說了句,「王爺把我放開,我去關窗。」
衛珩沒立刻放手,反而審視地盯著她看。阮秋色壓下心底的不自在,又補上一句:「想要治病,還是該謹遵醫囑才是。」
***
按著傅太醫制定的治療計劃,果然就順利了許多。衛珩乾脆讓人在停放屍體的院內支了個涼棚,將公文都帶去那裡批閱。
又過了幾日,沒有阮秋色的陪伴,衛珩也不再會有那麼強烈的心悸,這便是治療可以進入下一階段的信號。
懼屍症的醫治穩步進行,寧王大人卻有了新的煩惱——阮秋色有些不對勁。平常總是歡歡喜喜的小姑娘,這幾日的笑容都沒有那麼明朗;還總往外跑,天黑時回到王府,便悶聲不響地回自己房裡,晚飯也不同他一起用。
據暗衛的稟報,阮秋色正忙著準備五月中旬的書畫大賽。這場賽事全因為皇帝一時興起才操辦起來,說是優勝者可以進入畫院供職。
阮清池是上一任的畫院院首,阮秋色若想女承父業,也在情理之中。自家小姑娘突然萌發起事業上的追求,衛珩覺得應該支持一下,便叫來時青交代了幾句。
日暮時分,阮秋色還沒回府,衛珩便去她房裡等她回來。
原本單薄無趣的寢房經過了她的打點,處處都透著阮秋色的影子。無論是牆上的掛畫,博古架上富有奇趣的飾物,還是窗邊擺著的高低錯落的植物,都讓人覺得生機勃勃。
閒著也是閒著,衛珩的目光隨意地掠過書架,忽然定在了一本花花綠綠的冊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