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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3:45:15 作者: 餘一尾
他打量著阮秋色的眼睛, 看到裡面充滿了笑意, 方才因為身世湧出的些許失落也一掃而空, 才放心地說了句:「好了。吃罷了午飯,本王也要去處理公務了。」
「王爺今日在忙什麼?」阮秋色被他扶著站起身來,隨口問道, 「我一個人待著無聊得很,不如陪你去辦公吧。」
「你不適合。」衛珩起身摸了摸她的發頂, 輕聲道,「今日在牢里審那些朱門裡落網的犯人,場面不怎麼好看。」
他回想起牢房中慘烈的情形時,眸中划過了一絲厲色。阮秋色不由得身上一顫,仿佛才想起面前這人除了是她軟語溫存的戀人,更是手段狠辣, 讓人聞風喪膽的鐵面閻王。
她垂著腦袋, 說不清楚心裡是什麼感覺,只吶吶地問了句:「是要用刑嗎?」
「嗯。」衛珩低低地應了,又道,「朱門在青州經營多年,餘孽未盡。我們不日便要啟程回京,審問須得速戰速決,才好將掃尾的事宜安排下去。」
阮秋色點了點頭,又揚起了個笑臉道:「我知道了, 那我去瞧瞧表弟都置辦了些什麼樣的聘禮回來。」
她說著就要往門外跑,卻被衛珩拽住了胳膊。
「你以為自己就很清閒?」他垂著眼睫似笑非笑地看她,「燉了本王的聘禮,必須補給本王一雙大雁才是。」
***
裴昱都遍尋不著的大雁,她要怎麼補回來?
阮秋色按照衛珩的吩咐等在房裡,百思不得其解。
不多時,衛珩身邊的暗衛攜著一堆材料進了門。阮秋色行上去一看,竹篾,桑皮紙,魚線,還有一小箱油墨畫材——
「原來是做風箏!」阮秋色恍然大悟,輕呼了一聲。
「正是。」那暗衛恭謹地笑笑,「王爺說,納彩時的雁禮,是要將一雙大雁放飛到空中。阮畫師繪製兩隻大雁,製成風箏放飛,也是一樣的好彩頭。」
阮秋色還真沒想到這個好法子,於是笑眯眯地應了。畫兩隻大雁對她來說不費吹灰之力,可一想到這是自己成婚的信物,便不由得靜下心來,畫得無比認真。足足過了一個時辰才完工。
那暗衛找來制風箏的匠人就等在外間,立刻便紮好了骨架。等把畫糊上去,兩隻嶄新的大雁風箏挺括逼真,栩栩如生,看得風箏師傅也不由得讚嘆:「小人制風箏這麼多年,還從沒見過這般精湛細緻的畫技……」
阮秋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只是手熟,手熟罷了。」
那師傅又嘖嘖稱讚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問道:「敢問小姐,能否幫小人再畫上一兩張風箏面?拿到店裡擺著也長臉啊。小人定然重金酬謝……」
暗衛正想阻攔,卻聽見阮秋色笑嘻嘻地應了:「好呀,反正我也閒著。重金也不必,我多畫幾張,您都製成風箏,再挑兩個帶走,剩下的留給我自己玩就好。」
一下午的工夫,阮秋色又畫了五張。除了常見的蝴蝶、蜻蜓、燕子、金魚,還有一張美人。
風箏師傅的視線停在那半側著臉的美人面上挪不開,雖覺得驚艷,卻又有些奇怪:尋常的美人風箏畫得都是女子,這姑娘畫得卻更像個男人……
倒是比他見過的所有女子還要好看得多就是了。
他三下五除二地紮好了風箏,一看阮秋色望著那美人風箏的眼神,也知趣地不敢向她討要這個。於是只帶著蝴蝶和蜻蜓風箏,歡歡喜喜地走了。
***
天色尚早,阮秋色估摸著離晚飯還有一個時辰,便去了東院,看看裴昱的聘禮準備得如何。
還沒進門便聽到了一陣爭執的聲音。
「……雲芍姑娘,真的不必了,你還是先去看看阮畫師吧……」
是時青的聲音,全沒有往日的淡定溫和,聽起來多了一絲窘迫。
「不行,你身上的傷也是因為我才受的,我一定得看看它好得怎麼樣了……」
雲芍如百靈鳥般明快的聲線落入耳畔,阮秋色心頭一喜,三步兩步地跑進了院門。
「雲芍!」
欣喜的呼聲讓院內二人的動作僵在了原地。
一襲水紅色衣衫的美艷女子,正拽著面前高大侍衛的腰帶不撒手。四月里的天氣,急得時青出了一腦門子的汗——若不是他死死地攔著,只怕上衣早就叫雲芍扒開了去。
「呃……」阮秋色後知後覺地明白自己來得不是時候,尷尬地擠出一句,「我打擾到什麼了嗎?要不你們……」
「阮畫師!」時青趁勢掙脫了雲芍的手,趕緊衝過來攔住阮秋色,「雲芍姑娘趕了許久了路,你快帶她去休息一下吧。」
裴昱說起過,時青走後,他先是帶著雲芍回到了燕州。馬車行得慢,他又急著去青州支援衛珩,便想讓雲芍在燕州等著。這原先也是最穩妥的法子,可雲芍不肯等,執意要跟來,裴昱便派了幾人護著她,故而會晚到兩日。
阮秋色扭頭看向雲芍,她正雙手抱胸,氣定神閒地站著:「我不累。時護衛也不必趕人,只要你讓我看看傷勢,我馬上就走。」
時青立刻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阮秋色。
他傷在腹部,三寸來長的刀口,昨日又崩裂了一次。他不願讓雲芍看見,一是覺得難為情,二是因為雲芍對這傷口執著得很,他們剛被裴昱救下時,她便堅持要親手幫他換藥。若讓雲芍看見傷處遲遲未愈,往後恐怕又要日日過來給他換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