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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3:45:15 作者: 餘一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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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衛珩要去提親這回事,阮秋色的反應比裴昱還要茫然。

    「去哪裡提?」她愣愣地問。

    「表嫂這日子過得可真糊塗,」裴昱笑道,「連自家親戚住在青州都不知道?」

    看到阮秋色仍是一臉無措的樣子,衛珩輕聲解釋道:「本王讓時青查過,阮公並無兄弟姊妹,族中只餘一個叔叔,你要叫一聲叔祖。」

    他這樣一說,阮秋色似乎有了點印象,可面上的神色仍有些遲疑。衛珩給裴昱遞了個眼色,看到後者知情知趣地告辭離開,才捏了捏阮秋色的手道:「怎麼?」

    聽到他要去提親,好像並沒有很高興的樣子。

    「聽說提親的時候要交換庚帖,合算生辰……」阮秋色低著頭,小聲道,「可他們……應該不知道我的生辰。」

    「怎麼會。」衛珩搖了搖頭,沉聲道,「阮家的族譜定然在你叔祖手裡,你一出生便會登記在冊,如何會不知你的生辰。」

    她這擔憂實在有些沒有道理,衛珩不禁懷疑這是個託詞,於是挑了挑眉道:「莫非你不願嫁給本王?」

    「願意的!」阮秋色急聲道,對上衛珩似笑非笑的視線,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頭又說了一遍,「我自然願意的。」

    衛珩鬆了口氣,好整以暇地等著她說下去。

    「只是……」阮秋色猶豫了片刻,吞吞吐吐道,「我不是我爹親生的。」

    這倒讓衛珩有些詫異。

    「我是我爹在贛江邊上撿來的。」阮秋色接著道,「那時我已經有一兩歲了。我爹以為是哪家大人觀潮的時候,不小心把孩子弄丟了。他陪著我在岸邊等了一日,並沒等到誰來找我。去官府打聽過,也沒有哪家報案說丟了孩子,才知道我的父母應該是不要我了。」

    衛珩聽著她吶吶的語氣,突然有些心疼,便將她拉到腿上坐著,下巴擱在她肩上,輕聲問道:「一兩歲的事,你一定不會記得。這是你爹告訴你的?」

    「沒有,我爹對我很好的,全當親生女兒一樣養大。」阮秋色搖了搖頭道,「我九歲那年,我爹帶我回到京城,是同叔祖一家一起過的年。我爹想將我的名字加到族譜里,可叔祖不讓……我偷偷聽到他們講話了。」

    年夜飯後的那場爭執稱得上激烈,阮清池沒能說服固執的長輩,氣沖沖地帶著她離開了。

    小人兒還不明白大人的心思,不懂得叔祖是不願讓阮家書畫一脈的傳承落在她手裡——阮家世代傳襲的畫技,向來只傳給子輩最有天分的一人——她只知道爹爹口中唯一的親人,並不承認她是阮家的女兒。

    大年三十,盛京街道上空空蕩蕩的。小丫頭被阮清池高高地抱在懷裡,越想越不明白,眼淚汪汪地問他:「我真的是來路不明的野孩子嗎?」

    「別聽他們胡說。」阮清池板著臉道,「爹就只有你這一個女兒,你是野孩子,難道爹是野人嗎?」

    後來便再也不跟那家人來往了。

    衛珩聽罷,低低地嘆了口氣,又將懷裡的小姑娘摟得更緊了些。

    「所以說……提親的事,我擔心王爺會白跑一趟。」阮秋色輕聲道,「不然……還是等找到了我爹,再……」

    「……可本王等不及了。」衛珩悶悶道。

    「嗯?」阮秋色眨了眨眼。

    「皇家大婚禮節繁瑣,便是議定了婚事,等欽天監選了日子,昭告天下,各種祭典忙活完,怎麼也得兩三個月。」

    阮秋色「哦」了一聲,不是很明白衛珩的急切:「可我又不會跑,便是晚些日子也沒什麼呀。況且我的人生大事,還是希望能讓我爹……」

    衛珩的眼睫顫了顫。現有的蛛絲馬跡里,並沒有阮清池還活著的確鑿證據。憑著他辦案多年的直覺,已經斷定了阮清池是凶多吉少——這也是他打定了主意,要在青州倉促提親的原因。

    阮秋色對父親的看重他是知道的。即便阮清池已然失蹤了十年,她也堅信他還活著。倘若最終真得到了阮清池的噩耗,他也不知道等待著她的會是怎樣的愴痛。

    所以他想給她一個以婚書締結了姻緣的親人。無論前路如何迷茫,至少有人會陪她一起走下去。

    他輕咳了一聲,低低地開口:「你有沒有想過……」

    「什麼?」阮秋色不明所以地問。

    看著她一片澄澈的眸子,衛珩剛到嘴邊的話突然說不下去了。

    「……沒什麼。」他同阮秋色對視,目光里多了些堅定,「提親的事交給本王處理。大婚之前,本王一定找到你爹的下落。說不準,可以讓他為我們主婚。」

    阮秋色臉紅了紅,點點頭,聲音軟軟地說了句:「看不出來……王爺這麼著急。」

    她話里有著小小的戲謔,嘴角上揚,看上去說不出的甜。

    「是很著急。」衛珩順勢捏了捏她腰間的軟肉,輕笑一聲道,「有這麼磨人的未婚妻,再等下去,本王怕自己憋出病來。」

    第97章 近墨者黑 「都說近墨者黑,你可怪不得……

    衛珩難得將話說得這麼露骨, 阮秋色聽得瞪大了眼睛,身子都不由得坐直了。

    「你是敵國的細作假扮的吧……」她伸手去捏衛珩的臉,「不近女色的寧王殿下怎麼會說這樣的話?」

    衛珩微微後仰, 輕笑著捉住了她的手:「都說近墨者黑, 你可怪不得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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