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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3:45:15 作者: 餘一尾
他們正停在一處空巷,左右亦是無人。他平靜了些許,便掀了帷帽上的面紗,定定地看著阮秋色的眼睛道:「不就是那個賀七?」
「你怎麼知道?」阮秋色眼睛瞪得溜圓,「暗衛告訴你的?不對,暗衛們也不該知道的……」
就連她也是方才聽賀蘭舒叫出那一句「七爺」,才知道面前的人是誰,衛珩又如何能未卜先知呢。
「賀蘭家的青州別院,有本王的人。」衛珩淡定道,「不然你以為本王為何過來接你?」
賀蘭舒聽說范昀帶阮秋色去了船市,立刻便要出門將人帶回來,為此還和駱嚴舟爭執了一番。「賀七」這個名字,也就落在了寧王府暗探的耳中。
消息傳到衛珩所在的客棧,已經來不及追去那水城,是以衛珩只在青州城的碼頭等著阮秋色他們回來。
「王爺既然知道這個,方才又為何那樣油鹽不進的?」阮秋色一臉的憂心忡忡,「我叫你上賀蘭的車,是想跟你商量來著。方才賀蘭跟那賀七爺說,我與他是……是那種關係,你這樣二話不說就將我帶走,被那賀七爺知道了,豈不就盯上你了?」
她說完又有些忐忑地看著衛珩,怕他因為賀蘭舒的話生氣。沒想到衛珩只是淡哼了一聲道:「你就這樣相信那賀蘭舒?本王若來晚些,你豈不是三言兩語就被他哄走了?」
「他說得有理有據,我說不出什麼不對來……」阮秋色弱弱地回嘴,「而且他也保證會捎信給你說明原委,我才聽了他的。」
衛珩不咸不淡地掀了掀眼皮:「本王倒覺得他是想挑事。萬一他偏不告訴本王,讓你我之間生出誤會;或是一聲不吭地迷暈了你,帶到哪個山野村坳賣了,本王如何尋你?」
他前半句還有幾分道理,後半句簡直是信口胡說了。阮秋色不服氣地頂了一句:「王爺不是斷案如神嗎?拐賣婦女這樣的案子,當然是不在話下的。」
「說的也是。」衛珩輕笑了一聲,用下巴蹭了蹭她額角,戲謔道,「雖然總能找到,可說不準要花上一年半載。到那時你孩子都生了兩個,讓本王做別人的便宜爹,豈不是冤枉。」
阮秋色想像著她手裡牽著個娃娃,懷裡還抱著另一個,同一臉呆滯的衛珩面面相覷的樣子,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笑完才反應過來,氣得屈起胳膊去捅他的腰:「我又不是豬啊狗的,一年半載哪生得出兩個孩子!」
衛珩忍著笑,摟緊了她的胳膊:「你聽別人說話,從來都抓不住重點。」
「什麼重點?」阮秋色氣哼哼道。
「你都同別人生了兩個孩子,本王還願意做這個便宜爹。」衛珩一本正經地給她劃重點,「簡直感人至深。」
阮秋色覺得,衛珩怕是對「感人」這兩個字有什麼誤解。
她肩膀垮著,從背影都能看出無語來。衛珩抿了抿唇,憋住笑意,又輕驅馬匹,不緊不慢地前行。
半晌,阮秋色突然小聲地說了句:「賀蘭公子應該不會賣了我的,方才他為了救我,許了那賀七爺什麼條件,說要幫他備齊江陰的原料。賀七爺既然能開口,想必要花一大筆銀子吧。所以我答應了要補償於他……」
衛珩聽她說著,眉心不自覺地蹙了起來。
她為那賀蘭舒說話也就罷了,怕就怕她這一根筋的腦袋,不知許了人家什麼補償?
阮秋色渾然不覺身後人心情有異,又接著說下去:「我同他說了,我與王爺以後要成婚的,我欠下的債王爺自然會幫著還。只是不知道需要多少銀兩,會不會把王爺的積蓄都掏空了啊……」
衛珩突然又高興了。
這一時半刻,他心情大起大落,心裡竟生出些滄桑來,便將下巴擱在她肩頭,懶洋洋道:「掏空了又如何?」
阮秋色想了想,試探著答了句:「那……我來賺錢養家?我看王爺沒什麼奢侈的愛好,我勤奮些,多畫幾本冊子,應該是養得起的。實在不行的話,就請王爺犧牲些許,讓我畫幾張你的畫像加在冊子裡,一定能大賣特賣……」
「……那倒不用。」衛珩無語地捏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小嘴,不慌不忙道,「本王一分錢也不用給他。」
「嗯?」阮秋色有些詫異,「這是什麼道理?」
「賀蘭舒與朱門脫不了干係,也是戴罪之身。」衛珩一臉正色,「到時候少判他兩年刑,就算是給他的補償。」
***
衛珩駕馬載著阮秋色一路前行,卻沒回到他們原先下榻的客棧,而是去了另一處讓她意想不到的所在。
「欽差大人……」胡坤匆匆忙忙地迎了上來,「您與夫人蒞臨寒舍,下官真是不勝榮幸……」
衛珩淡淡地擺了擺手,打斷了他的客套:「本官的身份許是暴露了,住在客棧不安全,才來您這裡叨擾。」
知州畢竟是正五品的官員,手下還有數千州兵。賀七便是有心做些什麼,暫時也動不到知州府上。
胡坤忙拱手道:「不妨不妨,接待欽差大人本就是下官的職責所在。」
他頓了頓,又猶猶豫豫道:「不知小兒這案子……大人可查出了什麼進展?」
寄予厚望的嫡子發了瘋,他心裡自然是焦急難言。
衛珩沉吟片刻,看了阮秋色一眼道:「今日我與內子奔波了一日,她恐怕有些乏了。不如先讓她住下,我再去您書房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