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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3:45:15 作者: 餘一尾
    傅宏牢記著衛珩的叮囑——儘可能多打探些情報,便趕緊追問道:「那女子真這麼有手段?」

    「可不是嘛,」素錦壓低了聲音:「這青州城裡的男人,來找過她一次,十有八九就會有第二次。」

    阮秋色的注意被他倆的對話吸過去些許:「那她究竟有什麼秘訣啊?說句實話,我覺得她長相與姑娘你難分伯仲,充其量也就是身材凹凸有致些,只憑這個,便如此受人歡迎?」

    她說這話倒真不是出於嫉妒。阮秋色這些年閱美人無數,又和雲芍這樣的翹楚朝夕相對,只覺得這煙羅姑娘能亮一下眼,亮過了也就罷了,很難想像真有那麼多人為她傾家蕩產。

    素錦得了她這稱讚,溫婉地笑了笑道:「那我可就不知道了。只是煙羅這個人,自打十二歲進了醉紅樓,就是一點都不知羞的性子,男人們許是喜歡她那股主動勁兒。」

    阮秋色更不解了:「不是說男人喜歡女兒家羞澀的樣子麼?京中的教坊里,進門頭一件事就是學著裝羞。」

    她小時候還跟著雲芍一起演練過,什麼一對上男人的視線,就要低頭,抿唇,再自下而上地偷偷回望一眼,將「羞」這個字都藏進眼角眉梢里,才能勾得男人心癢難耐。

    「客人們都說,嘗過了煙羅的滋味,便覺得旁人寡淡無味。」素錦垂首道,「我們沒她那股勁兒。」

    牆板那頭,煙羅使出了渾身解數,連衛珩的面紗都沒撩開分毫,心裡著實有些不耐。

    「公子,您在奴家房裡還遮著臉,到底是什麼意思?」煙羅的語氣硬了些,「若您對奴家無意,大可以直說。奴退了您的銀子,請您出去便是。」

    「我說過了,」衛珩一手支頤,似笑非笑道,「讓我脫帽,得看你的本事。」

    煙羅嘴巴一撅,也不遮掩滿臉的不高興:「我的本事都用上了,可公子並沒看上。」

    她方才撩得那樣辛苦,換做別人早就耐不住地撲上來了,這人卻仍是油鹽不進的樣子。若不是她透過他帷帽上的面紗,隱隱看出他長得著實俊美,早就叫人把這不解風情的男人踢出去了。

    「你想錯了,」衛珩自顧自地喝了一口茶,「我說的本事,指的是猜拳。」

    「猜拳?」煙羅怕是總角之後就沒聽過這樣純真的詞語,一時呆在了原地。

    「就是猜拳。」衛珩氣定神閒地點了點頭,「若是你贏了,我就摘了帽子;若是我贏了,你就回答我一個問題。如何?」

    阮秋色和傅宏交換了一個眼色,覺得衛珩八成要被煙羅趕出房門了。

    難得碰上合心意的俊朗男人,對方臉都不露,只想和你猜拳,換誰誰能忍?

    想不到煙羅沉吟了片刻,竟然「咯咯」地笑了起來。她的聲音在傅宏聽來如銀鈴般悅耳,落在阮秋色耳中則更像母雞下蛋,但殊途同歸,聽上去總歸是高興的。

    「原來公子喜歡玩遊戲。」煙羅笑著拍了拍手道,「猜拳什麼的,前兩年很流行呢。不就是誰輸了誰脫一件衣服嗎?」

    阮秋色目瞪口呆,接著便聽見了衛珩輕咳了一聲,又淡定道:「嗯,就是這個。」

    煙羅接著道:「公子的意思是,若您輸了,便脫件衣裳,若我輸了,便回答個問題?那豈不是便宜我了?」

    衛珩像是笑了,半晌才道:「這若真是個便宜,讓你占了也無妨。」

    阮秋色氣得眼睛都紅了。

    ***

    又過了半個時辰,衛珩才從煙羅房中出來。

    傅宏忙不迭地跟了上去,見他衣衫齊整,器宇軒昂的樣子,心中難免對那煙羅姑娘產生了一絲同情。

    猜拳猜了半個時辰,一把都沒贏過是怎樣的體驗?反正煙羅姑娘答題答到最後,聽起來渾渾噩噩,整個人都像是懷疑人生的樣子。

    傅宏正感慨著,就看見衛珩攔住了過路的小廝說了句什麼,不一會兒,那人便拿來一個淺青色的酒瓶,用編花的網兜罩著,看上去十分雅致。

    「這便是我們店裡最貴的酒,玉堂春。」小廝恭敬道。

    衛珩點了點頭,逕自走在了前面。傅宏明白過來,他是讓身邊人伺候慣了的,只好認命地接過酒瓶,跟在了後面。

    出了醉紅樓的大門,衛珩抬起胳膊,聞了聞身上的脂粉味,眉心皺得死緊:「污七八糟的地方,她到底喜歡什麼。」

    他實在想不明白阮秋色為什麼非鬧著要跟來。想來想去,也只能歸結為青樓的酒好喝些,乾脆給她帶一瓶回去。

    傅宏知道他說的是誰,便在後面謹慎地答了一句:「多半是……不放心王爺一個人吧。」

    衛珩淡淡一哂,沒同傅宏解釋。

    阮秋色提起「逛窯子」時眼中那興奮勁兒藏都藏不住,明明是自己貪玩,還敢裝作不放心別人。

    不過……

    衛珩突然想起那夜他盤問那花姐眉娘,阮秋色在門口偷聽,進門之後又在眉娘面前張牙舞爪地宣告領地,倒也真是吃了醋的樣子。

    她是不介意他與旁人去喝花酒,卻很介意他和別的女人獨處一室?

    衛珩停在原地思量了片刻,沉聲對傅宏道:「她若問起,你便說本王是與你一同去向那煙羅套話,免得她多心。」

    傅宏答應也不是,不答應也不是,憋了半天只說了句:「阮畫師……多半是不會問吧。」

    畢竟她一直在隔壁旁聽著,直到衛珩答應與那煙羅猜拳脫衣,才氣紅了臉,一言不發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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