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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3:45:15 作者: 餘一尾
鴇母聽他這話里有些許諷刺,趕忙賠著笑臉道:「不是我們沒規矩,只是煙羅姑娘兩年前便自贖了出去,如今在我們這裡接客,原也是只憑喜好。她人氣兒旺,心氣兒也高,又是說走就能走的自由之身,我們又如何敢得罪了她。」
衛珩還沒說什麼,傅宏的神情已經有些糾結:「陪男客人睡覺……也算喜好?」
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麼奔放的嗎?傅大人的世界觀受到了強烈的衝擊。
徐娘半老的鴇母嗔他一眼,帕子甩了甩,揚起濃重的脂粉氣,都撲在傅宏面上:「這種事情又不是只有你們男人享受。再說,想同煙羅姑娘春風一度,可必須伺候得她舒坦。若是不合她的意,便是褲子都脫了,也要把你趕出房門的。」
這話讓阮秋色聽了都瞠目結舌:「這煙羅姑娘這麼帶勁兒的?」
煙花之地的女子大多身不由己,像煙羅姑娘這般從心所欲,由著男人取悅的,聽著都覺得揚眉吐氣。
若不是她對著衛珩的目光太虎視眈眈了些,阮秋色心裡幾乎要生出幾分欣賞了。
「不止如此……」傅宏尷尬地輕咳了一聲,「那煙羅的贖身錢足有十萬兩白銀,而客人的花紅大多歸了醉紅樓,便是打賞些首飾,也不過千百兩銀錢。那麼她是如何攢下的銀兩?」
阮秋色眉心一皺,跟著點了點頭。
傅宏接著道:「我們一打聽才知道,那發了瘋症的七人里,有六人都來過這醉紅樓,與煙羅姑娘過過夜,還都不止一次。」
「原來如此。」阮秋色想起那些人負債纍纍的情形,覺得一切都得到了解釋,「這煙羅姑娘不知道有什麼媚人的法子,竟叫那些人沉迷到這個地步……」
傅宏搖了搖頭:「聽說那六人頗討煙羅姑娘喜歡,只要一二百兩便肯同他們過夜。而且他們來醉紅樓並不算頻繁,有時一個月才來一次,不至於傾家蕩產。王爺認為一定有什麼別的原因,所以……」
「所以他就非要買下那煙羅一夜春宵,還同她在大堂里勾勾纏纏的?」
饒是知道了前因後果,她想起那妖嬈的女子挽著衛珩手臂的畫面,仍覺得心裡好一陣不舒服。
「王爺也是不得已,」傅宏想替上司說說好話,「她與此案密切相關,倘若那七人真是中了什麼毒,必定和她脫不了干係。王爺不能打草驚蛇,只能先裝作恩客去探一探……」
阮秋色鼓起腮幫子忿忿道:「那他就非要自己去探?就不能派別人去……」
她話沒說完就意識到,衛珩手下能用的兵只有傅宏一人,而那煙羅姑娘又只睡好看的男子……
「傅大人,」阮秋色悶悶地低頭道,「您就當我什麼也沒說吧。」
傅宏已經讓那老鴇打擊了一回,苦笑著捋了捋鬍鬚道:「老夫得在這裡等著王爺出來,順便再打探打探。阮姑娘接下來作何打算?你是偷溜出來的,還是在王爺發現之前,趕緊回去吧……」
「不急不急,」阮秋色義正言辭,「我要留下來看看,他一擲千金又出賣色相的,究竟是怎麼個探法。」
***
衛珩自然是沒打算過出賣色相的。
被那女子纏著進了房門,他就迅速地將自己的胳膊抽了出來,不著痕跡地退出了幾步。
「喲,」煙羅眼波一橫,自下而上地打量他,「公子矜持得很。」
衛珩並不看她,只氣定神閒地在桌邊坐下,語氣淡淡道:「若只是為了床笫之間那點樂子,何必來這青州城最好的艷館?」
「客官有所不知,」煙羅搖擺著腰肢走到他身側,伸手去勾他遮面的薄紗,「床是一樣的床,可我這裡的樂子比別處大多了。」
衛珩拂開她的手,聲音仍是波瀾不興:「大在哪裡?」
煙羅用帕子掩住了口,佯嗔了一句:「公子壞得很……」
她說著將對襟的外裳松松一扯,裡面竟只穿了件抹胸的合歡襴裙,又微微彎了彎腰,將胸前豐盈的春光鋪陳在衛珩面前。
衛珩沒料到她突然動作,下意識地想別開視線,卻看到她抹胸的邊緣,有朵紅色的芙蓉花半遮半掩地露了出來,是個紋身。
煙羅的指尖划過自己玲瓏有致的身段,笑吟吟地看他:「公子您說,我這兒的樂子大在哪兒?嗯?」
她這尾音上揚得厲害,像貓爪兒般撓到人心裡去。阮秋色聽得捏緊了拳頭,哪裡不知道隔壁正上演著怎樣的活色生香。
風月場所最喜歡建起雕樑畫棟的高樓,多為木質,隔音自然好不到哪裡去。阮秋色帶著傅大人直奔煙羅隔壁的房間,拍了張銀票在桌上,就貼在薄薄一層木牆邊聽得聚精會神。
這房間主人名喚素錦,她給桌邊坐著的傅宏端上了茶水,目光又在他與阮秋色之間來回打量了片刻,笑道:「兩位客人是?」
中老年男子帶著年輕姑娘,多半是富商與美妾的配置。可是這二位看著又不太像,她一時也不知該怎麼伺候。
阮秋色食指抵在唇邊,示意她聲音小些。又指了指傅宏道:「他是我爹。」
傅宏正喝著茶水,頓時嗆了一嗓子。素錦也是頭一回看見帶著閨女來逛窯子的,剛驚得睜大了眼,就聽見阮秋色又說了聲:「我們是來捉姦的。」
素錦立刻瞭然,遞過去一個同情的眼神:「你家相公被那狐媚子纏上了?那可不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