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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3:45:15 作者: 餘一尾
她臉上痛心疾首的模樣裝得活靈活現,借著偏頭擦眼淚的功夫,還悄悄向衛珩擠了擠眼。
衛珩會意,也做出不自在的樣子輕咳一聲道:「男人在外頭掙錢養家,輪不到你說三道四。」
阮秋色杏眼一瞪:「那你掙的錢呢?我自從嫁了你,金簪子換成銀簪子,最後乾脆換成個草標了,你軟飯吃得挺利索啊!」
衛珩的神情隱匿在帷帽後看不分明,說話的聲音也像是動了怒氣:「這世上怎麼會有你這樣在外頭議論丈夫的潑婦!」
「你要是個有本事的,我肯定每天好聲好氣地伺候,可你自己不爭氣,還不讓別人說了麼?」阮秋色橫眉冷對,毫不相讓。
眼看他們二人就這樣劍拔弩張地吵起來,好脾氣的羅夫人趕緊拉著阮秋色勸她:「娘子可少說兩句吧,好歹你夫君還在你身邊陪著,真遇上什麼事也是過得去的。哪像我……」
她此言一出,卻又像想起什麼似的,頓住了方才的話頭,只低聲說了句:「在外面多給男人些面子,也是做妻子的本分。」
阮秋色與衛珩對視一眼,知道她方才說了一半的,應該就是關於自己夫君突然發瘋的事情。
「娘子的夫君不在身邊麼?」阮秋色順勢試探道。
那婦人眼中閃過些悽惶之色,卻沒有立刻回答。這一會兒的功夫,李嬤嬤已經提了一小壺剛燒好的熱水過來,給阮秋色他們倒上了兩杯茶水。
這茶味道澀口,阮秋色皺了皺眉頭,被心細的羅夫人一眼看見了,不好意思道:「眼下家裡的茶葉只有這個,實在是委屈客人了……」
這茶葉原本就是家裡下人們喝的。
阮秋色擺擺手:「哪裡哪裡,有口熱茶已經讓我們非常感激了。」
羅夫人對自家夫君的瘋病諱莫如深,想來是受到了知府大人的指示。阮秋色不好再直接去問,便低頭思量著該怎麼旁敲側擊。
衛珩卻在一旁淡淡地開口道:「敢問夫人,羅公子的生意是遇上了什麼困難,您知道嗎?」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我今後也有在青州重頭再來的打算,這生意場上明明暗暗的陰溝陷阱多得很,想求夫人一句指點。」
羅夫人的神色有些為難:「夫君在外頭的事情,我平日裡是從不過問的,只知道去年年底時,夫君店裡的資金周轉不開,從府里支了不少銀子。往後每過上幾日,便要從府里弄出些錢去補店裡的窟窿。家裡境況一日不如一日,只好裁減下人,變賣器物。再後來……」
她沒再說下去,再後來,羅瑞安就瘋了。
李嬤嬤也在一旁嘆道:「也不知是遇上了什麼樣的困難。老奴這一輩子,見識過府上多少次起起落落,哪有像少爺這次一般,掏空了家裡不說,還欠下那一筆高利貸……」
「高利貸?」阮秋色想起方才李嬤嬤開門時警惕的眼神,頓時明白了,這羅家近來應是三不五時地被人上門討債,才如此草木皆兵。
羅夫人撫了撫懷裡男孩子的頭,嘆了口氣道:「我去了信給母家,看能不能送些錢過來,解了燃眉之急。要不然,恐怕就只能賣了這家宅還債了。」
「可是夫人,」阮秋色皺著眉頭道,「我母家也是做生意的,爹爹曾說起過,高利貸是生意人的底線,往往只有賭徒才去碰那個,羅相公會不會是在外面染上什麼惡習了?」
「啊?」羅夫人眼皮跳了跳,顯然是沒想過這種可能性,「我家相公不是這樣的人,平日裡雖然也因為生意往來去跟人喝幾回花酒,但從不外宿,像賭博這樣的事,他定是不會沾的吧。」
阮秋色便點點頭:「我也只是胡亂猜猜而已,夫人別往心裡去。」
***
從羅家出來,阮秋色還在感慨:「這羅夫人也是夠可憐的,被丈夫坑成這樣,半句怨言都沒有,還一心只想著為他積福。」
衛珩瞟她一眼,低笑一聲道:「她是不如你牙尖嘴利,吵起架來氣勢如虹的。」
「王爺可不要誤會我。」阮秋色笑眯眯道,「我以後不會同你吵架的。」
衛珩挑眉:「你就這麼自信?」
「你想啊,夫妻吵架無非這幾個原因:一是為錢,可我又不缺錢,多畫幾張畫,沒準可以連你一起養活;二是因為婆媳關係,可咱們倆都算是孑然一身;三是因為丈夫出去花天酒地,這個我就更不擔心了,畢竟,我比你更有花天酒地的本事。」阮秋色扳著手指說得有條有理。
衛珩抬眼撇過去:「你似乎還很得意?」
阮秋色訕訕地避開了他的視線:「俗話說,藝多不壓身嘛……」
她頓了頓,又揚起了個狡黠的笑容道:「而且我爹說過,美人兒就是用來寵的,便是你真要同我吵架,我也會讓著你的。」
衛珩得了她這句承諾,卻沒覺出一絲歡喜來。他在心裡回味了兩遍,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第62章 牽手 和喜歡的人逛夜市。
阮秋色見衛珩一直沉默著, 以為他是被自己的話感動了,便又笑嘻嘻地去拉他的衣袖,卻被對方輕輕巧巧地抬手避開了。
她抓了個空, 只好訕訕地用手撓撓頭道:「那接下來我們去哪兒?第二個發瘋的病人家裡麼?」
衛珩給她看過胡坤那本冊子。第二個發瘋的病人名叫馮良, 家裡經營著青州最大的武館。也就是此人在癲狂的狀態下衝上街頭, 不僅將過路行人活活咬死, 還失手傷了數人, 被胡坤帶著衛兵當街斃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