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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3:45:15 作者: 餘一尾
    阮秋色還沒反應過來, 就聽見她伸手去扣衛珩的門,一下,兩下,三下。

    她敲得比平常人緩慢得多,篤篤的聲響里有種意味深長的風情。

    阮秋色腦中警鈴大作,「噌」地便坐了起來。

    她從前聽人說過,在民風開放些的州府,高級客棧里都會住著幾個花姐兒, 夜深人靜時便去敲獨居男客的房門,提供些不可言說的服務。

    傍晚他們投宿時,衛珩執意要了兩間上房,掏出來的銀票面額又大,當然會被客棧的掌柜留意上,當成了重點服務對象。

    阮秋色悄悄挪向了門邊,聽見隔壁房門打開的聲音。

    果不其然,接著響起的便是那花姐兒柔柔媚媚的音調:「長夜漫漫多寂寞,客官可需要奴家陪您說說話……」

    阮秋色在風月場所里混慣了,比這露骨得多的話也聽過不少。但被撩的畢竟是自己的男人,心下難免還是生出了幾分不爽。

    說什麼說?他可沒話跟你說。

    阮秋色倒不擔心衛珩把持不住,畢竟他什麼樣的美女沒見過,哪怕是對著雲芍,也是絲毫不假辭色的。

    何況他這人最討厭麻煩,半夜三更被個陌生女子敲了房門,還不知道要怎麼冷聲譏諷回去呢。

    想到這裡,阮秋色有些小小的幸災樂禍,好整以暇地貼著房門,等著聽衛珩如何打發這花姐兒走人。

    衛珩沒有出聲,似是在打量門前的女子。半晌,他開了口,聲音果然冷淡得很。

    「你是何人?」衛珩問。

    那女子似是被他聲音里的冷氣凜了一下,再開口時,已沒有方才的嬌軟從容:「奴家……名喚眉娘,是專門待在這客棧里,伺候您這樣的貴客的。」

    呵,什麼貴客。趁著遠行在外面亂搞的,都是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野豬蹄子。阮秋色暗暗腹誹。

    衛珩皺著眉頭,盯著眼前滿頭珠翠,身著輕紗薄裙的女子,眼中流動著意味不明的神色。

    阮秋色沒聽見他立刻回答,心裡暗暗有些著急。

    還猶豫什麼?你香香軟軟的小女眷就在隔壁,這種向伴侶展現自己好定力,增加男性魅力值的好機會,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啊。

    衛珩果然不負她的期望,只停頓了片刻,就斬釘截鐵地做出了回答。

    阮秋色聽見他毫不猶豫地說:「進來。」

    什、什麼情況?

    如同被二月里的春雷劈中了一般,阮秋色感覺自己的頭頂春回大地,倏忽間便長出一片綠油油的草原。

    不是出去,而是進來?

    進來做什麼?長夜漫漫,聊天解悶嗎!

    我要是信你,除非我是個傻子。

    阮秋色焦躁地撓著門,聽見那女子嬌羞地笑了一聲,便緩步走進了衛珩的房間,反手將門帶上。

    他們住的是青州城最豪華的客棧,房間寬敞,牆壁亦是厚實。那兩人進了房,關了門,阮秋色便再聽不見什麼聲音了。

    衛珩逕自回到桌案前坐下,又拿起了方才就在看的,從胡坤那裡得來的薄冊,語氣淡淡地問那花姐:「你在這裡多久了?」

    閒話家常的句子,被他冷冷地問出來,竟像是在審犯人一般。

    那花姐從沒見過氣質這般凜冽清冷的客人,一時便有些怯怯的,也收起了撩人的做派,規規矩矩地回了句:「一……一年多。」

    她小心地打量著衛珩,這大半夜的在房裡還戴著帷帽,也不知是什麼癖好。

    衛珩看也沒看她一眼,只對著那本冊子看得專注,漫不經心地問了句:「怎麼知道要來敲我的門?」

    「掌柜……掌柜告訴的,」眉娘小心翼翼地答道,「掌柜說您一個人住,人又年輕多金,叫奴家小心伺候……」

    「也就是說,」衛珩這才將目光落在她身上,像是起了興致,「但凡是有錢的年輕男客,你都會去敲門嗎?」

    ***

    衛珩與那眉娘,已經單獨待了好一會兒了。

    阮秋色在房裡轉來轉去,越想越覺得心裡像是有隻貓兒在亂抓一般。

    愛情需要相互信任,她應該相信衛珩的人品。

    即便是不信,也該相信他挑剔的眼光。

    他不近女色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才喜歡上自己,一看就是重視內涵多過外表的。

    可這半夜三更的,他讓別的女人進了自己的屋子,未免也太不知道避嫌,太沒有分寸了些。

    阮秋色左思右想,還是悄悄打開房門,踮著腳走到衛珩房間門口,輕輕扒在了門上。

    她才沒有在偷聽。

    她只是防患於未然,捍衛自己還沒親上嘴的愛情。

    可無論她怎麼屏住呼吸凝神細聽,裡面就是半點動靜也無。

    怎麼回事?

    阮秋色更貼近了那門扇幾分,還沒聽見什麼,那門卻突然從裡面拉開了。

    她收勢不及,一頭就栽進了門裡。

    原以為是有什麼奸人正在外面偷聽,所以猛地拉開房門的衛珩也是吃了一驚,在阮秋色險些以臉著地的當口,伸手拉了她一把,將人扯了起來。

    阮秋色反應快的很,立刻順坡下驢,一頭扎進他懷裡,把人牢牢抱住了。

    她飛快地在房裡掃了一圈,看到那頗有幾分姿色女子正怯怯地立在桌邊,也是一臉驚訝的樣子。

    又看見衛珩還戴著帷帽,還是一顆清清白白沒被拱過的小白菜,頓時安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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