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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3:45:15 作者: 餘一尾
「墜崖當然是謠傳,」她朝著三位先生笑笑,說得篤定,「昨日的雷雨厲害得很,玉凰山崖頂的那塊巨石被一道驚天響雷劈得四分五裂。寧王殿下與世子去玉凰山遊玩,得知了這事,擔心有行人墜崖,才帶著人去崖底尋了半夜。」
「真的?」眾人皆是難以置信的神情,「京城裡傳得真真的,都說裴小將軍與寧王有什麼仇怨,才故意加害……」
「當然是真的,昨日我與賀蘭公子就在山頂,親眼看到的,」阮秋色打斷了他們道,「何況墜崖之人,怎麼可能生還?小道消息固然抓人眼球,但咱們二酉書肆的小報一向以求真求實為先,不能讓百姓們被人誤導呀。」
看著眾人面帶沉思,微微點頭的樣子,她趕緊趁熱打鐵:「追求真相的重任在肩,明日小報的頭版,就趕緊給這件事辟個謠吧。」
盛京小報印發量大得很,在京中口碑亦是極佳,明日消息登出,那幕後之人的打算也就落空了。
聽了她這話,白先生馬上搖了搖頭道:「闢謠固然重要,但若只是你口中這樣,倒不至於占據頭版。」
他與其餘幾位先生對視一眼,面上浮現出雞賊的微笑:「明日的頭版我們昨日就擬好了。」
阮秋色心中頓時有了不祥的預感。
果不其然,白先生獻寶一般掏出一頁字稿,最右用大大的黑字寫著:首富情定荒唐畫師,是慧眼獨具還是被下降頭?
阮秋色這才知道在旁人眼中,昨日賀蘭舒帶人來替她梳妝打扮,攜她同游,是相看婚姻的意思。
俞川看她滿臉黑線,忙擺擺手道:「不關我的事啊,都是他們要寫我也攔不住……」
「是、嗎。」阮秋色磨了磨牙,舉起那字稿下面的一張插圖。那畫上寶馬香車,才子佳人,一看就是出自俞川的手筆。
俞川摸著頭訕笑一聲:「你身為咱們書肆的人,貢獻些新聞也是應該的嘛,俗話說肥水不流外人田……哎你別打人啊!」
***
阮秋色被雲芍帶走,長公主瞪著大門愣了半晌,才道:「這女子到底是何人?好生無理!」
魏菡煙哪裡看不出衛珩與阮秋色的關係非比尋常,便有些泄氣地立在一旁,吶吶道:「頭一次在王爺身邊看到女子呢……」
她頓了頓,又覺得阮秋色這個名字有幾分熟悉:「這阮秋色……難道就是書畫名家阮清池先生的獨女?」
從聲名在外這個角度,衛珩與阮秋色倒是天生一對。
家中但凡有個頑劣男童的,哪個沒被「鐵面閻王要來抓你了」嚇唬過?而家裡的閨女若是性子不訓些,哪個沒被指點過:再不收心,難道想像阮家那個荒唐女兒一樣,一輩子嫁不出去?
魏菡煙自小乖順,平生最為大膽的舉動,就是十來歲時隨長公主進宮,撞見了沒戴面具的衛珩,從此一見傾心,以成為他的王妃為最高理想,一言一行都要做到溫婉的極致。
卻不料被人捷足先登,那人還是父母口中最嫁不出去的反面教材,如何不叫她心情複雜。
「就是她?」長公主眉頭一擰,「阮清池那樣清雅秀逸的人,竟教出這樣不知羞恥的女兒?」
「姑母,」衛珩輕咳一聲,眼底已經隱隱有了不悅之色,「昨日只是意外。阮畫師天資過人,為大理寺立下不少功勞,不該被您這樣議論。」
他頓了頓又道:「若姑母無事,我便不送了。」
長公主平日甚少被人頂撞,眼下被他下了逐客令,便也生出些懊惱,低低吐出一句「不知好歹」,便拉著魏菡煙往外走。
魏菡煙心裡著急,卻拗不過自己嬸嬸的脾氣,只得一步三回頭,戀戀不捨地走了。
傅宏趕忙端上一碗調配好的麻沸湯上前,讓衛珩悉數飲下,便侍立在一旁,等著湯藥起效。
「你還不走?」衛珩看著笑嘻嘻站在一旁的魏謙,沒好氣道,「看熱鬧不嫌事大。」
魏謙也不惱,上前道:「我還有事跟王爺商量。」
他邊說邊看向了傅宏,後者心領神會道:「麻沸湯見效總要半個刻鐘,微臣在外面等候即可。」
魏謙看他帶著藥童都出了門,才收起了臉上的笑意,神色認真了幾分:「昨日之事,王爺怎麼看?」
衛珩靜靜地注視著他道:「不是皇上。」
魏謙點了點頭:「那是自然。否則以右相那個見風使舵的老滑頭,怎麼可能放自己的孫女過來看你?他這人最是謹慎,才能在官場屹立數十載而不倒,若說到探聽聖意,可沒人比他最在行。」
見衛珩沉聲不語,魏謙又道:「說起忌憚你的人,除了皇上,那就只有……」
「你確定要摻和進來?」衛珩打斷了他的話,只道,「這事本王自會處理,你還是明哲保身為好。」
魏謙摸摸鼻子,笑了笑:「也是,我今日來倒也不是為了這個。你可知右相是如何知道,昨日之事並非皇上的授意?」
衛珩定定地看著他,等著他的下文。
「這幾日你為裴昱的案子沒來上朝,自然不知道青州一帶出了一件大案。昨日此案由青州府的知州以密函直接遞上了朝堂,下朝後皇上便留了左右兩相在御書房相商,我估摸著,皇上是有派你前去親查的意思。」
衛珩聽罷,只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
魏謙見他不為所動,便有些著急:「你怎麼一點不著急呢,京中到底是咱們的地盤,眼下這個當口你若是離京,難免會給了幕後之人可乘之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