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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3:45:15 作者: 餘一尾
    衛珩聽見自己聲音低啞地問她:「……為什麼不行?」

    阮秋色捂著嘴眨了眨眼睛:「不能讓他知道我喜歡他的……」

    她喝醉了酒,問一句答一句,倒是很乖的樣子。衛珩心裡有些密密麻麻的癢,面上卻不動聲色地循循善誘:「知道了又如何?」

    阮秋色想了一會兒,毫無防心地小聲告訴他原因:「他很壞很壞的,是個高手呢……要是讓他知道我喜歡他,就要……就要欺負我了。」

    衛珩的眸子危險地眯了起來:「他是誰?」

    阮秋色渾然不覺,還對著他懵懵懂懂地笑了一下,才用手去摸他的臉:「他啊,跟你一樣,長得很好看的……」

    衛珩按住了她的手,原是想拿開,卻不知道為什麼沒有動作,任她將手貼在他臉上。

    阮秋色難得找到了傾吐的對象,便絮絮地說了起來:「他雖然好看,可是脾氣很差的,對我也凶……」

    「我畫了他的像,很好看很好看的……可是他都不喜歡……」

    阮秋色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音含糊,有時前言不搭後語,衛珩初時聽得不耐,細細地聽了一會兒,緊皺的眉頭卻漸漸鬆了。

    阮秋色說著說著,突然長長地嘆了口氣:「他看上去光鮮,其實過得很辛苦的……」

    「你看,有這麼辛苦,」阮秋色煞有介事地用胳膊比劃了一個大大的圓,給衛珩看,「我很想幫他,可是我只能幫到一點點忙。」

    她用大拇指和食指捏出一點點距離,有些頹喪:「你看,就這麼一點點。我很沒用的……」

    衛珩輕笑了一聲,眼神忽然變得很軟。

    「你幫了很多忙。」

    他將兩根手指探進阮秋色捏出來的小半寸空間裡,擴張開一掌寬的距離:「至少有這麼多。」

    阮秋色看著自己被撐開的手指,甜甜地笑了起來。

    笑著笑著,她又想起了什麼,揚起的嘴角瞬間垮了下來。她默默地看著衛珩,眼裡多了些委屈,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霧氣。

    衛珩聽見她可憐巴巴地說:「可是……他、他喜歡男人的……」

    ***

    次日清晨,時青走進書房之前,猶豫了片刻。

    昨夜他回到王府,本想進去與王爺稟報一聲,走到門口,卻見房內空空如也。再探頭一望,只看到屏風上曖昧交疊的人影。

    時青匆忙退開,突然覺得自己以前對王爺怕是有什麼誤解。雖然他之前不近女色,可一旦開了竅,到底是比旁人手腳利索。

    爭氣,太爭氣了。

    時青站在門邊,清了清嗓子,為的是讓裡面的人聽見,好有個準備。

    沒有聽見預想中匆匆忙忙的動靜,時青好奇地探頭一瞧,只見衛珩端坐在桌案前,手裡拿著本冊子看。他面色並不像時青想像得那般春風得意,仍是沉沉如水的樣子,看上去……很有幾分不悅。

    「王爺?」時青試探著叫了一聲。

    衛珩的視線卻沒離開書頁,像是入了神。

    時青走到近前一瞧,才發現衛珩手裡正是昨日阮秋色送來的冊子。她細細看過,裡面沒記載關於蠱毒的信息,那冊子便一直放在桌上無人問津。

    此刻衛珩正在思考,時青也不打擾他,只端著手裡的托盤走到屏風前。隔著屏風能看到影影綽綽的人影,看樣子正睡得酣甜。

    時青清了清嗓子,叫了她一句:「阮畫師,起來喝醒酒湯吧。」

    這醒酒湯還是昨日王爺吩咐下的,軍營里流傳的土方子,效果甚好,只是需要趁熱飲用。

    阮秋色做了一個饜足的美夢。夢裡衛珩的臉近在咫尺之間,還被她強拉著為所欲為了一番。幸好是在夢裡,不然羞都要羞死了。

    她在夢裡好像很想親他來著,最後親上了嗎?有些記不分明了。

    朦朧間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阮秋色迷迷糊糊地睜開眼,頓時被眼前的景象嚇得一激靈坐了起來。

    她只記得昨天為了套賀蘭舒的話,喝了將近兩壇的九醞春。老林頭的館子是知根知底的,喝醉了也會叫二酉書肆的人來接,所以她放心地讓自己醉到了人事不省。

    可為什麼醒來的時候就躺在寧王府的書房了?

    她低頭一看,身上穿的也不是昨日的差役服,而是一身淡青短衫並杏黃色的襦裙。鼻端還能聞到淡淡的香氣,和衛珩身上的很有幾分相似。

    衣服換了,似乎還洗了澡?什麼情況???

    阮秋色閉上眼睛,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她很少醉成這樣,斷片更是從未有過,細細想來,多少能回憶出零散的畫面。

    她先想起來賀蘭舒輕晃她的肩膀跟她說話,接著是衛珩好看的下巴,在她面前一晃一晃的,似乎是抱著她在走。後來他皺著眉望著自己,好像很不高興的樣子。為什麼?

    ……再後來是雲芍,給她洗澡的時候嫌她亂動,手拍在水面上濺起了不小的水花來。可是再後來呢?

    再後來她應該就睡著了……吧?

    「阮畫師?」時青見她坐起來後便沒有動靜,又喚了一聲。

    「哦哦,我馬上來。」阮秋色回過神來,低頭理了理衣服,便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她還沒來得及去看衛珩,就被時青塞過來一碗醒酒湯:「阮畫師,快趁熱喝了,不然要頭疼的。」

    阮秋色這才覺出一點宿醉的不適感。她接過那碗湯,感激地沖時青笑了笑,一邊喝一邊偷瞄衛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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