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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3:45:15 作者: 餘一尾
    門口守著的丫鬟被大理寺的差役攔在門外,滿臉焦灼地看著水芝:「姑娘,我攔不住他們……」

    「寧王殿下,您這是做什麼?」

    水芝從那面具認出了他的身份,卻是柳眉倒豎,粉面含嗔:「就算是王公貴族,來了蒔花閣也要講究禮數吧?」

    她微微偏過身,只以側臉對著賀蘭舒:「讓公子受驚了。」

    賀蘭舒看著她的臉,似是入了神,並沒說什麼。

    「水芝姑娘有所不知,」衛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本王這個人,從來不講禮數。」

    水芝垂下眼睫,硬聲說道:「王爺,先來後到,眼下我有客,恕不能奉陪。」

    衛珩施施然走到圓桌另一端坐下,不緊不慢地拿起桌上的紫砂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

    「本王來你這裡,是想討一碗丸子湯喝。」

    他將杯盞移至唇邊,淺淺地抿了一口:「就是昨日你吩咐廚房,讓秦桂枝做的丸子湯。」

    水芝瞳孔猛地一縮:「王爺這是何意?我聽不明白。」

    「那本王就再說明白點。昨日秦桂枝端著一碗丸子湯到了你的房中,進去的時候金鐲子戴在左手上,出來的時候便換到了右手。中間發生了什麼?」

    水芝一言不發地跪坐著,只是緊抿的嘴唇泄露了內心的焦灼。

    「本王猜猜,定是你一個不小心,打翻了熱湯在她左手腕上,又借著替她擦拭的工夫,勸她將鐲子脫了下來。」

    水芝的眼睫顫了顫,想開口說什麼,卻終是咽了下去。

    「秦桂枝有個習慣,廚房裡當日剩的食材,便會拿回家裡吃用,尤其是像丸子這樣做起來費時費力的。

    「她歡歡喜喜地帶著肉丸回家的時候,還不知道自己腕上戴了十多年的鐲子,竟然被神不知鬼不覺地換成淬了砒 | 霜的兇器。」

    「而當她一家三口翻滾在地上,疼的死去活來的時候,都還不知道始作俑者,便是今日和顏悅色的水芝姑娘呢。」

    衛珩說得雲淡風輕,話語間卻透著藏不住的寒涼。

    「你有什麼證據嗎?」

    水芝的面色褪盡了驚惶,取而代之的是極度的冷靜。

    「辛苦寧王殿下,今晚來我這裡說故事,」她聲音尖銳,含著若有似無的嘲諷,「但沒有證據的話,故事說得再好,也對不住您鐵面閻王的名聲呀。」

    「你很聰明。」衛珩看著她的目光里甚至可以說有幾分欣賞,「本王喜歡聰明人,所以,本王要賞你。」

    他慢條斯理地拍了拍手。

    進來的是阮秋色。

    她端著一個瓷白的雙耳海碗,裡面盛著滿滿一碗的丸子湯。這湯還冒著熱氣,蒸騰起來,熏的她的臉有些微紅。

    她兩隻袖子挽到了小臂上,露出一小節纖細白皙的手腕,在海碗的襯托下顯得更加小巧。她左邊的手腕,有一塊隱隱發紅,而右邊,戴著一隻纏枝蓮紋的金手鐲。

    那手鐲順著胳膊垂下來,時不時地與碗沿碰撞作響,發出泠泠的聲音。蒸汽氤氳,在手鐲上潤出了細密的水珠來。

    「阮畫師親手烹製的丸子湯,與秦桂枝昨晚喝的一模一樣。」衛珩的眼神驟然變得極冷,「水芝姑娘,喝吧。」

    水芝雙手攥著裙擺,骨節隱隱發白。她似是花了很大的力氣,才擠出一句:「謝王爺美意,可小女眼下沒有喝湯的興致,希望王爺不要勉強。」

    「本王最喜歡勉強了。」衛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以眼神示意時青,將一個空杯子遞進水芝顫抖的手裡。

    「要麼老實喝了這湯,要麼承認自己交換手鐲,毒殺秦桂枝一家。」

    衛珩將水芝急變的臉色收入眼底,突然硬起了聲音:「還有在杏仁酥中下毒,毒害鎮北侯世子等五人的罪行。」

    水芝手一顫,那杯子直接滾在了地上。

    衛珩不以為意地笑了笑,索性親自又取了只杯子,舀了一勺熱湯,塞進了水芝手裡。

    「砒 | 霜的滋味聽說很是難熬。要忍受腸穿肚爛之苦,直到七竅流血而亡。」他看似惋惜地嘆了口氣,視線突然落在了坐在一旁的賀蘭舒身上,「像你這般美麗的女子,在地上翻滾掙扎,怕是不好看呢。」

    水芝微微偏過頭,深深地看了賀蘭舒一眼。從方才衛珩進來,他便一言不發,安靜地坐在一旁,目光不知落在哪裡,卻從未與她交匯過。

    她垂下眼睫看著手裡盛了湯的茶杯,半晌,輕嘆一聲,竟緩緩將那杯子舉到了唇邊。

    衛珩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來。

    「慢著。」他揚起了一邊嘴角,「本王改主意了。」

    他又盛了一杯羹湯,放在了賀蘭舒面前。

    「好喝的湯不能讓水芝姑娘獨享,賀蘭公子何不一起嘗嘗?」

    水芝的瞳孔驟然放大了些許:「不可!」

    「有何不可?」衛珩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了她,「相信賀蘭公子不會拒絕本王的美意。」

    沉默了許久的賀蘭舒低頭笑了:「王爺好意,賀蘭自然笑納。」

    他說著端起了盛湯的茶杯,毫不猶豫地舉至唇邊,仰頭就要飲下。

    「公子!」

    水芝的眼裡溢滿了水光,聲音像是從嗓子裡硬擠出來一般滯澀:「湯里……有毒。」

    ***

    直到水芝被大理寺的差役押出了房門,阮秋色才放鬆了一直屏住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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