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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3:45:15 作者: 餘一尾
「啊,」她手剛碰上鍋蓋,突然一聲驚呼,「好燙!」。
那砂鍋厚重保溫,加上剛離火不久,蓋子才掀了個口,滾燙的蒸汽便撲在阮秋色的手腕上,燙得她嘶了口氣,鍋蓋也落了在桌面上,「當」的一聲響。
衛珩一驚,抬眼看她,才發現她抱著手腕一臉痛色。他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想也沒想,拽著她那隻胳膊就往外走。
議事廳外的院落里存著兩個水缸,是為防火患用的。衛珩將阮秋色被燙到的手腕按進水缸里,才盯著她蹙緊的眉頭,冷聲說了句:「你還能不能更蠢一點。」
那缸里的水冰冷刺骨,倒是緩解了幾分痛意。阮秋色委屈巴巴:「我哪知道那湯燙成那樣。」
手腕在水裡浸了一會兒,覺出點冷來,阮秋色掙動了幾下,便想把手抽出來,卻被衛珩橫了一眼:「蒸汽燙傷,比火還麻煩,老實泡著。」
「知道了。」阮秋色扁著嘴應道,想了想又補上一句:「王爺先鬆手,我自己也可以泡的。」
衛珩似是才覺察到自己仍握著阮秋色的小臂,趕緊鬆開,將手背到了身後,不自在地握成了拳。
阮秋色又在水裡浸了一會兒,感覺手腕上痛意淡了許多,便拿出來甩了甩腕上的水。自己看著傷處,也看不出什麼所以然,便伸到衛珩面前:「王爺您看,現在好些了嗎?」
女子腕上的肌膚最是細嫩,白生生地伸在他面前,連青紫色的細小血管都看得一清二楚。只是現在這截手腕上燙出了一片紅痕,衛珩看著,覺得那股熟悉的不適感又來了。
這不舒服的感覺在他心裡盤桓了一天,看到那賀蘭公子之後,更是愈演愈烈。即使專注於案件,也覺得心底深處暗含一股鬱氣無法紓解。
等等……
「好些了嗎?」阮秋色見他沒有反應,又把手腕在他面前晃了晃,卻被衛珩一把握住了。
他目光定定地凝在她腕上,瞧得無比認真,無比專注。
「王爺?」阮秋色心臟漏跳了半拍,遲疑想抽回手,卻不敵他的力氣,只好輕輕叫了他一聲。
「我知道了。」衛珩仍盯著她手腕,眼裡卻生出些躍動的喜色。
「知道什麼?」阮秋色的呼吸放慢了些。
衛珩吸了一口氣,對上她迷惑的眼睛,沉聲道:「我知道秦桂枝一家是怎麼死的了。」
第25章 醋了 「本王的不悅是阮畫師造成的,」……
二月初的風仍然有幾分凜冽,阮秋色渾身瑟縮了一下,目光落在還被衛珩攥著的手腕上,一時有些愣住了。
半晌,她才怔怔地問道:「怎麼死的?」
衛珩沒有立刻回答。他揮手叫來了院內當值的差役,沉聲吩咐道:「去叫時統領,讓他把秦桂枝身上的證物都帶過來。」
說罷才看向阮秋色,語氣比方才輕快了些:「進去吃飯吧。」
只一盞茶的工夫,時青就帶著一個被封存的小箱屜來到了議事廳。阮秋色與衛珩已經吃了些菜,只那鍋魚湯在衛珩的堅持下,又扣上了蓋子溫著。
秦桂枝身上的證物不過衣裳一套並些女人的釵環首飾,她身為廚娘,平日裡不能如何打扮,但頭上一釵,腕上一鐲,都是成色上佳的金飾,鏤刻成了纏枝並蒂蓮紋,雖然看上去有些年頭,倒也是十分精緻的。
「王爺就別賣關子了,」阮秋色看過了證物,也無心再吃下去,急急問道,「秦桂枝一家到底是如何中毒的?」
衛珩卻只盯著那鐲子道:「本王記得,這鐲子昨日是戴在秦桂枝右手上?」
阮秋色想了一想:「沒錯,是右手。」
「可桌上的筷子,也是放在碗的右邊。」衛珩接著道。
「那又怎麼樣呢?」阮秋色有些不解,「只能說明她慣用右手啊?」
「一個慣用右手的廚娘,怎麼會把鐲子戴在右邊?做起活來不費事嗎?」
阮秋色細細回想了昨日她看過的屍體,突然意識到自己漏掉了什麼:「她左手腕上,有一點點紅痕,很淡,我昨天沒有在意。」
她看著自己方才被燙紅的手腕,恍然大悟:「難道也是燙傷?所以才將鐲子換到了右手?」
衛珩凝眸不語,阮秋色接著道:「可這又與她一家被毒殺有什麼關係呢?」
「蒸汽。」衛珩道。
他讓時青揭開了砂鍋的蓋子,白色的霧氣混合著魚湯的香氣,緩緩升騰到了空中。
「秦桂枝一家,就死於做湯時的蒸汽。」
阮秋色似乎明白了一些,又還差那麼一點,就聽見衛珩說:「兇手把毒淬在這鐲子的縫隙里,做湯時蒸汽升騰,凝在鐲子上,又落進了湯里,就成了毒殺秦桂枝一家三口的元兇。」
「原來是這樣!」阮秋色聽明白了前因後果,輕呼出一口氣。
她面上不禁帶了些喜色,晃了晃還有些紅腫的手腕:「看來我這傷沒白受,到底是給了王爺破案的靈感。」
衛珩不著痕跡地將視線避開了她手上的傷處。
「喝湯吧,」他淡淡道,「剛才不是急成那樣。」
阮秋色看著那砂鍋里燉成乳白色的鮮美魚湯,仍在冒著蒸騰的熱氣。昨晚秦家三口蜷縮在地的慘相突然湧入腦海,她頓時什麼胃口都沒有了。
她訕訕地笑了笑,問衛珩:「那王爺下一步打算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