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頁

2023-09-22 03:45:15 作者: 餘一尾
    賀蘭公子笑得和煦:「阮姑娘很有趣。」

    阮秋色不知道自己有趣在哪裡,窘迫得更加厲害,只好對他訕訕地笑了笑。

    與雲芍告辭之後,她便給賀蘭公子引路,帶著他往外走。

    「昨日見姑娘,不像是這般拘謹的樣子。」

    阮秋色心裡慚愧,便回頭沖他笑笑:「昨日是我冒失了。」

    賀蘭公子微笑著搖了搖頭:「我也有對不住阮姑娘的地方。」

    阮秋色不知他這是何意,訝然地頓住腳,等他說下去。

    「昨日我說,我從沒喜歡過任何姑娘,是對你說了謊。」

    賀蘭公子的眼裡含著滿滿的笑意:「仔細想想,我是喜歡過一個姑娘的。」

    阮秋色一頭霧水,正想問他為什麼要對自己說這些,就見他上前一步,突然抬手,輕撫上她的頰邊的髮絲。

    臉上的肌膚敏銳得很,他手指溫潤的觸感擦過她面頰,阮秋色忍不住戰慄了一瞬,有些愣住了。

    等她覺得不妥,想要後退一步時,他已經鬆開了手,溫聲道:「有隻小蟲。」

    阮秋色壓下心裡異樣的感覺,正想同他道謝,卻聽到身後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阮秋色。」

    她扭頭去看,衛珩站在她身後幾丈遠的地方,目光凜冽。

    「公務在身,你亂跑什麼。」

    他聲音里是濃濃的不悅,竟然讓阮秋色心裡生出一點莫名其妙的心虛來。

    「阮姑娘就送到這裡吧,」賀蘭公子體貼地笑笑,「我們來日方長。」

    阮秋色顧不上體會他話里的意味深長,匆匆忙忙地沖他點點頭,就回身往衛珩那裡走。

    「昨日沒來得及好好地介紹,」賀蘭公子清朗的聲音落在她身後,不疾不徐。

    阮秋色回頭看去,他眉目舒展,眼神溫和,像在看著一位相識已久的故人。

    「我叫賀蘭舒。」

    第24章 肌膚 女子腕上的肌膚最是細嫩,白生生……

    此時此刻,衛珩周身的氣場只能用黑雲壓境來形容。他轉身疾步走向議事廳,阮秋色一溜小跑才跟得上。

    這麼些天她也算是摸著了衛珩的脾氣,許久沒見他這般陰沉的樣子,卻不明原因,一時不知道該不該去同他說話。

    議事廳里,傅宏大人原本坐在椅子上等候,見衛珩進來,趕緊站起了身。

    「傅太醫,」衛珩聲線冷凝,「你與阮畫師速去速回。」

    阮秋色一臉迷惑地問道:「去做什麼?」

    方才衛珩說她公務在身,她還當他只是心情不好,尋了個託辭怪罪,沒想到真是有事。

    而她的公務,不就只有……

    「戶部尚書的二公子,已經毒發身亡。」衛珩的聲音死水一般平靜,「你與傅太醫去看看。」

    「毒發?!」阮秋色吃了一驚,「不是說能撐三天嗎?那世子豈不是也……」

    她察覺到衛珩眸中的神色更冷了幾分,這才明白他一身的煞氣是從何而來。縱然他嘴上如何不待見裴昱這個表弟,但畢竟是一同長大的情分,怎麼會不心焦?

    阮秋色嘆了口氣,可憐她昨晚畫屍體畫到凌晨,現在手腕還酸麻著,卻又要去那死過人的現場了。

    「只是看看,」衛珩察覺到她臉上的為難,補上一句,「替本王看看。」

    ***

    進了尚書府的門,阮秋色便覺得氣氛有些不尋常。

    尋常人家死了人,悲傷肅穆是肯定的,可這尚書府里來來往往的下人,面上的神情比起哀慟,更近似於恐懼。

    管家將阮秋色與傅太醫帶到了後宅,停在西側廂房門口。房間裡傳出了女人的悲泣聲,哀婉淒切。

    「據說這二公子死前折騰得很厲害,死狀可怖,」傅宏側過身來,小聲提醒,「請阮畫師做好準備。」

    饒是做好了充分的預期,阮秋色仍被那具屍體嚇得後退了一步。

    那葉二公子上身未著寸縷,被撓得沒有一塊好皮。他身上斑斑血痕有深有淺,皆是被指甲抓出的樣子。傷口流出的血液粘稠,近乎黑色。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異樣的腥味,不同於人血的鐵鏽味,而是帶了些泥土的腥氣,讓她想起兒時為了釣魚去土裡挖過的蚯蚓。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有此聯想,只是想像中蠕動的蟲身與面前血肉模糊的屍身結合在一起,讓她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傅太醫取出一塊白巾遮住了口鼻,又遞給阮秋色一塊,示意她遮上之後再上前查看。

    阮秋色站在傅太醫身後,看他檢查葉二公子的屍身。她極力忍耐著那屍體瘮人的死相,逼迫自己仔仔細細地將他審視了一遍。

    「傅太醫可看出什麼眉目了?」大約過了一兩刻鐘,阮秋色觀察完屍體,試探著向傅宏問道。

    「奇怪,奇怪得很。」傅宏用布巾揩下一點葉二公子身上的黑血,凝神細看了一番,方才沉吟道,「讓我再想想。」

    ***

    「啟稟王爺,《毒經》中記載了一千零九種毒物,微臣不說都見過,總是熟記於心的。但像中毒的五位公子這般症狀的,確實沒有。」

    傅宏想了一路,此刻向衛珩稟報時,語氣便十分篤定。

    「特別是葉二公子,他毒發前渾身作癢,拼命地抓撓,流出的血液又是黑色,微臣便有一個猜想,卻毫無根據,不知當講不當講。」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