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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3:45:15 作者: 餘一尾
    說到底衛珩沒做錯什麼,只是不喜歡她罷了。

    阮秋色嘆了口氣,決定和他明明白白的攤牌。

    「昨日那兇手找上門時,我正看著一本書。那書上說,倘若有一個人,明明沒什麼對不起你的地方,卻讓你覺得委屈得很,那你便進入了喜歡的第二階段。可我不想再委屈了。」

    衛珩的眉頭皺了起來。

    他與人對談時,很少覺得跟不上對方的思路,此刻卻結結實實地有些怔愣。

    阮秋色話里的每一個字他都聽得明明白白,結合在一起,卻根本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他正猶豫著要怎麼接話,就聽見阮秋色自顧自地說了下去:「喜歡這種事強求不得,我沒什麼資格指責王爺。您以後總要喜歡旁人的,可不要讓她像我這般失望才好。」

    她說完這一番話,覺得自己不但果斷乾脆,還很寬容大度,便起身下床,打算離開。

    站起來時腳下一軟,衛珩正想上前去扶,卻見阮秋色眼疾手快地抓住了身旁小廝的胳膊。她不好意思地沖那人笑笑,道了聲抱歉,聲音溫溫軟軟。

    回頭面向他時,又換上了一臉不溫不火的表情:「那草民就先告辭了。」

    阮秋色頭也不回地走過了衛珩身旁,胳膊卻被人扯住。

    「你方才說的本王一句也沒聽懂。」衛珩心裡一陣憋悶,他不知這憋悶從何而來,只好找她問個明白。

    「你把話說清楚。」

    阮秋色輕輕地笑了起來。那笑和她平日裡臉上掛著的笑容一點不同,明明是牽起了嘴角,看上去卻沒有半點高興的模樣。

    「沒法說清楚,王爺。」她扯著衛珩的袖口,將自己的胳膊掙了出來,回頭看著衛珩的眼睛認真道,「畢竟我們女孩子,臉皮是很薄很薄的。」

    阮秋色走在路上,對自己剛才的表現十分滿意。

    話本裡面的女主角受了委屈,總是要哭哭啼啼,再與那男主角進行「你聽我解釋!」「我不聽我不聽!」這樣的拉鋸戰。

    哪像她,快刀斬亂麻,瀟灑利落地同不喜歡自己的人劃清了關係,連一滴眼淚都沒搭上。

    她是有點喜歡美人王爺,像今天這樣坦坦蕩蕩地告訴他也沒什麼。左右這喜歡才到了第二階段,及時扼殺在搖籃中才是明智之舉。

    對,就是要像這樣,不為不相干的人難過半分。

    她就是這麼酷的女子。

    阮秋色走了好一會兒,衛珩還站在原地一臉茫然。

    全程圍觀了大型分手現場,還被強行拉作見證人的傅宏大人覺得自己後背涼嗖嗖的。他生怕被惱羞成怒的寧王殿下滅了口,趕緊拱手道:「下官方才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沒聽到,下官先告退了!」

    說完拉著那小廝匆匆離去,只留衛珩自己在屋子裡懷疑人生。

    他先是在腦海中過了一遍阮秋色方才的話,還沒理出頭緒,就看見時青打點完那吊死鬼案,前來同他復命。

    「犯人尹受,祖籍川南,在蜀中青雲山習得武藝。他幼時父兄殘暴,飽受折磨,母親也……」

    「本王沒空關心殺人兇手的苦衷,」衛珩意興闌珊地擺擺手,打斷了時青,把方才阮秋色的一番陳詞挑重點說了一遍,「她這是何意?」

    時青沉吟片刻,猶疑道:「阮畫師不像是會這樣計較的人,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衛珩眉頭凝神細想了一番,突然眼前一亮:「她提到有本書,說是昨日兇手找上門的時候還在看的,那書里一定有什麼玄虛。」

    沒有什麼能阻擋大理寺卿大人追求真相的執著,他果斷地命令時青:「去把那書拿來。」

    ***

    今日蒔花閣里的雲芍姑娘難得早起。她對鏡細細描畫著妝面,門外突然衝進來一個淺色的身影,往她身上一撲,蹭的她口脂塗歪,向著頰面延伸了去。

    雲芍看清了來人是阮秋色,妝盒往桌上一擱,就要發火。

    沒想到阮秋色扁著嘴,小表情委屈得不行。

    「我失戀了雲芍……」她抱著雲芍的胳膊,沒出息地哼唧道,「好傷心啊……」

    而與此同時,寧王大人正與他的貼身護衛,對著一本《風流王爺俏女官》細細參詳。

    「王爺可是想出點眉目了?」眼看衛珩的眉頭皺得越來越緊,時青將目光移開些許,小心翼翼地探問。

    這書是時下流行的情愛故事,兩個大男人一起看,著實有些尷尬。

    「這書里的王爺真是混帳。」衛珩下了斷語。

    「……是。」時青猶豫著接了口,「光天化日對那小女官肆意輕薄……著實風流了些。」

    「阮秋色最後說了句,女孩子臉皮薄,」衛珩回憶著方才那番對話,感到有些線索串在了一起,「還說什麼喜歡、強求、委屈,難道……」

    時青心下有些瞭然,正猶豫著怎麼對衛珩解釋,就看到他家王爺目光灼灼,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

    「昨日情急之下,本王急於救人,只好與她共乘一騎。」

    為了不讓她掉下馬去,他攬了她的腰,兩人貼的極近。

    「嗯?」時青不知話題為何轉到了這裡,只好隨口應聲。

    「她莫非覺得……」衛珩沉吟著,對自己的猜測感到難以置信,「……本王是在輕薄於她?」

    阮秋色的話說得含糊,但她拿這本艷書來影射,他要是還想不明白,倒真對不起大理寺卿的身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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