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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3:45:15 作者: 餘一尾
看到衛珩的眼神突然變得狠戾,傅宏連忙補上一句:「所幸王爺帶來的及時,我這裡有太醫院秘制的解毒丸藥,再命人取薺苠草煎成藥汁,一日服用五次,便可痊癒。」
「那你還等什麼?」衛珩眼刀一橫,嚇得傅宏趕緊出去親自取藥,沒注意到這位陰惻惻的寧王大人,緊握的拳頭一松,周身的戾氣也消散了幾分。
***
阮秋色醒來的時候,便看到自己躺在一間陌生的臥房裡。這房間古樸雅致,只是有些整肅,是中老年人偏愛的裝飾風格。
她艱難地坐起身來,這才看到屋內的桌子邊上,有人伏案休息。
那清雅秀致的身形,一看就知道是美人王爺。
昨晚驚心動魄的記憶忽然全都湧向腦海,阮秋色瑟縮了一下,剛感覺出一點劫後餘生的欣喜,忽然想到了什麼,眼裡的神色複雜了起來。
衛珩淺眠,聽到她起身的動靜,便坐直了身子。他臉上有被袖子上的繡紋壓出的紅痕,落在阮秋色眼裡,仍然是好看得要命。
衛珩眨眨眼睛,目光恢復了清明。看見昨晚還虛弱如紙的阮秋色已經能坐起身來,他剛鬆了口氣,想要起身走近些去看她。
就看到臉上總是帶著笑意,脾氣好得任人搓圓捏扁也不怎麼生氣的小姑娘,此刻卻是一臉拒人千里的冷漠。
「所以說,王爺昨晚替我擋酒,跟我保證會護住我……」
她聲音仍然有些喑啞,一字一頓地問他:「……就是為了讓我趕緊回去,送到那殺人魔手上嗎?」
第16章 跟你分手! 「自此我與王爺恩怨兩清,……
其實阮秋色沒什麼想不通的。
站在大理寺卿的角度,衛珩的所作所為無可指摘。
他勸她早點回去,是怕兇手那邊生了變數,不僅會放虎歸山,皇上那邊也無法交待。
他沒提前知會她兇手要找上門,也是對的。那兇手狡詐多疑,若她早有準備,反應便會不夠自然。
他甚至特意給了她一句保證。那保證聽起來太過溫暖,輕而易舉就讓人陷入了旖旎遐思,儘管他本意並非如此。
還有什麼可不滿的呢?若昨日之事發生在任何一個無辜百姓頭上,恐懼折磨只會比她更甚。好歹她篤信有人來救,好歹她手裡攥著一句鐵面閻王的難得的溫情,能讓自己有片刻安心。
可無論她把這套通情達理的說辭在腦海中過了多少遍,心底里一小角上總蹲著個小姑娘,皺著眉,扁著嘴,眼裡酸酸澀澀,全是委屈。
這個小姑娘昨晚走在回家的路上,滿心想著那人說的兩句話,心都跳亂了。她平生第一次去想:這人喜歡我麼?我又喜歡他麼?得出了兩個肯定的答案,還歡喜地照鏡子,打算描眉點唇,以後落在那人眼裡,能再好看那麼一點點。
她沒什麼想不通的,也沒什麼要問寧王的。只是那個委屈巴巴的小姑娘,在心裡不依不饒地鬧著,一定要問一問衛珩,問一問這個男人:你昨日那兩句話里,就沒有一點真心麼?
衛珩在她目光灼灼的逼視下,艱難地開了口:「昨日……是我思慮不周,沒料到那人會用鉤吻之毒。」
阮秋色瞭然地點了點頭。
她的問題里藏了私心,他的答案里卻沒有。
他自始至終都是那個算計好一切的寧王,所作所為不過是為了確保自己的計劃萬無一失。
阮秋色勾起嘴角,擠出了一個沒心沒肺的笑臉,好像跟平時沒什麼兩樣:「王爺讓我吃了這麼大的虧,要如何補償於我呢?」
衛珩暗自鬆了口氣。她方才的問題問的明明白白,他卻覺得難答得很。至於補償,他昨晚就想好了:「你若是想要本王那幅畫像,也不是不行。」
阮秋色簡直要氣笑了。
她要那畫像做什麼?難不成回去掛在牆上,日日提醒她自作多情的單相思麼?
說話間,傅宏帶著端藥的小廝進了門。他上前為阮秋色診了脈,便舒了口氣,朝著衛珩拱手道:「這位姑娘體內餘毒已清,喝過這帖藥回去休養一二日,便能恢復如常。」
阮秋色接過藥碗一飲而盡,往日裡最怕喝的苦藥在今日的心境下,也不是那麼難以下咽。
衛珩點點頭,正準備讓傅宏先退下,就聽見阮秋色抬高了音量:「王爺那幅畫,草民不想要了。」
她目光如炬,直直地看進衛珩眼底:「草民只願從今以後,不辦您的差,不與您打交道,最好乾脆不用再看見您。自此我與王爺恩怨兩清,再無瓜葛,就請這位大人做個見證,成嗎?」
傅宏聽到這話頭落在自己身上,緊張地屁都不敢放一個。
衛珩眨了眨眼,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阮秋色這一番話竹筒倒豆子般乾脆利落,他第一反應竟然不是被冒犯的生氣,而是沒來由的心裡一緊。
「你這是何意?」
衛珩這些天對阮秋色多少有些了解,她大大咧咧,脾氣隨和,遇事也很能想得開。昨日之事雖然兇險,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她不至於如此計較。
想來想去,難道是那鉤吻之毒,還能影響人的心智?
可她不是餘毒已解嗎?
阮秋色看著衛珩一臉茫然的樣子,突然又有些不忍心。
她方才話說得狠,可她今日的委屈,也是因為自己一廂情願的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