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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3:45:15 作者: 餘一尾
阮秋色自然是不敢坐在衛珩身邊的,她背靠車窗坐在馬車的側邊,鼻端是好聞的香氣,餘光里……是傾國傾城的美人。
衛珩上了車便摘下了面具,隨手放在一旁的架子上。結束了一天的公務,他許是有些疲憊,正闔了目靠著車座後面的軟墊養神。斂住了滿眼的冷色,他的眉目在燈光里呈現出一種氤氳柔和的情致,阮秋色原本只敢用餘光去瞧,見他閉著眼睛,便大膽了些,直直地盯著他看。
如果說她這樣的□□凡胎是女媧娘娘造物時隨手甩出的泥點子,美人的好樣貌一定讓仙人也苦思冥想了好幾天,又仔仔細細地精雕細琢才能造化成吧。
阮秋色暗自嘆了口氣,這麼好看的美人,若是能畫在紙上,流傳百世,才不叫暴殄天物啊。
她正亂七八糟地想著,卻聽到美人淡淡地說了句:「白日裡打聽出什麼了,說說吧。」
阮秋色忙回過神,把從婦人那裡聽到的故事詳詳細細地說了一遍,還學說書先生一般,加上了不少傷春悲秋的評語。衛珩聽她嘰嘰喳喳像只小麻雀,忍不住抬眸一瞥,目光沉似深水。
「呃……」阮秋色嘴巴張了張,突然忘詞了。
「你剛說到那吳維傷痕累累,眼看愛人被綁進洞房,立時睚眥俱裂,幾欲泣血。」衛珩一本正經地複述她剛才最後一句——只是語氣平淡,面色無波,與她方才手腳並用,眉飛色舞的樣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阮秋色訕訕的摸了摸鼻頭,老老實實地接下去:「然後他就遠赴蜀地打工,結果過蜀道時雪天路滑,失足摔下山崖了。他同鄉帶人找了幾天才找到屍首,聽說是慘不忍睹的。」
衛珩點了點頭,目光似乎飄向了遠處。
阮秋色乖巧地坐了一會兒,又忍不住問道:「好不容易又找到個嫌疑人,卻是個死人。王爺你說,接下來我要怎麼查呀?」
衛珩正在沉思,被她的聲音一驚,定定地看了她片刻。
「怎麼查是你的事。」他的聲音還是一貫的冷冷淡淡,「到了,阮畫師下車吧。」
阮秋色對著那張好看的臉,在心裡連句「小氣」都罵不出。只慢吞吞推開車門下了車。
咦?這是哪裡??
本以為會看到西市熱熱鬧鬧的街景,面前卻是高門大戶,匾額上大大的「寧王府」三個字熠熠生輝。
「王爺您怎麼出爾反爾!」她憤憤地衝著正邁步下車的衛珩低嚷,「明明說好捎我一程的!」
衛珩挑眉看了她一眼:「我只說捎你一程,可沒說捎到哪裡。」
說罷轉身進府,留阮秋色在原地跳腳。
嗯,又是心情舒暢的一天。
第10章 關心你 「本王的人,也要你來多嘴?」……
自那青雲村案發生之後,盛京街頭巷尾無不傳說著「吊死鬼」的陰森可怖。
阮秋色雖然知道此案並非那連環兇手所為,但衛珩嚴令封鎖了消息,反倒讓吊死鬼殺人的傳聞愈演愈烈。
這兩日案件也並無進展,阮秋色忙了一天,晚上來到酒館裡,發現客人都少了一半。
「這『吊死鬼』在天子腳下殺人,皇上震怒,聽說在朝堂之上對著那鐵面閻王擲了茶杯呢。」酒客們低聲議論著,一句「鐵面閻王」就將阮秋色的注意吸引了過去。
「可不是麼,皇上還下旨要寧王十日之內破案,將那『吊死鬼』捉拿歸案,不然定有重懲!」
阮秋色眼皮跳了跳,想起這幾日衛珩雲淡風輕的樣子,竟不知他背負著這樣的壓力。這青雲村案對他來說應是不在話下,但真正的「吊死鬼」要到何處去尋?
「如今這十日之限都已過了大半,我看這鐵面閻王再厲害,也鬥不過鬼神嘍。」說話的那人又壓低了聲音,「這寧王大權在握,但與皇上畢竟不是一母所生,想來皇上等這個懲治他的機會,也等了不少時日。」
阮秋色捏著杯子的手緊了一緊,突然覺得剛才喝進嘴裡的酒沒了味道。她不再貪杯,擱下銀錢就匆匆跑出了門。
「啟稟王爺,有位阮畫師在門外求見。」
衛珩微有些詫異地抬了抬眼。他懲戒了阮秋色兩回,似乎惹惱了她,這幾日她奔忙於青雲村和京兆府,也沒再來找他匯報案情。
這樣也好,耳畔清淨不少。只是她深夜來訪,也不知是出了什麼要緊事。
「帶她過來。」
阮秋色進了書房的門,還在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她兩頰通紅,額上也有一層細密的汗珠,似乎是一路跑著過來的。
「阮畫師怎麼如此匆忙?」時青取了塊白色的方巾遞給她。
阮秋色感激地沖時青笑了笑,接過那絲質的巾帕,隨意地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這不是,還要趕著宵禁回去,所以就從西市跑過來了。」
「何事?」衛珩放下手裡的書卷看她,氣定神閒的樣子和她的狼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王爺,我在酒館聽人說,皇上只給了你十日捉拿那連環殺手,否則便要嚴懲於你,是真的嗎?」
「你來就是為這個?」衛珩沒有直接給出答案,而是凝眸看了她半晌,「這是我的事,你不必操心。」
阮秋色被他一噎,原本想說什麼也忘了,便只站在原地看著他,眼神里隱隱透出點委屈,像只被人推拒的小狗。
衛珩輕咳一聲,又道:「你若真操心得慌,就趕緊破了青雲村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