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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3:45:15 作者: 餘一尾
    衛珩瞟他一眼,涼涼地開口:「查案。」

    「元宵節哎!」魏謙的眉頭誇張地皺起,「皇上也是的,那懸屍案一點線索也沒有,半月之內怎麼可能破案嘛,簡直是……」

    「慎言。」衛珩的眼神忽的嚴厲起來,把魏謙那句「刻意刁難」堵在了喉嚨里。

    魏謙自知失言,輕掩著嘴靜默了半晌,又耐不住地鼓譟起來。

    「反正這一晚的工夫你也查不出什麼來,不如表弟我帶你去個好地方,讓你體會一番人間至樂。」

    衛珩乾脆閉了眼,不去看他眉飛色舞的勁頭:「沒興趣。」

    魏謙急了:「你都不問是去哪兒?」

    「除了蒔花閣還能去哪兒?」衛珩抬了抬眼皮,淡淡地掃過魏謙袖口露出的一角花箋,「帶著教坊的請帖參加陛下的家宴,你本事得很。」

    第2章 是我心上人 「大人若是在夢裡看一個人……

    正月十五的蒔花閣,張燈結彩,暄煌如晝。

    盛京百姓將寬敞的大廳擠得滿滿當當,從大門口一直排到了天井處的舞台邊上。舞台上空懸著一幅捲起的畫軸,就等美人宴開場,方可揭曉。

    阮秋色從角門進來,就看見蒔花閣當家的蘇三娘,正急得走來走去。一看見她,頓時滿臉喜色:「哎喲,阮小爺你可來了!」

    她邊說邊推著阮秋色往樓上走:「出大事了,雲芍姑娘聽說你畫的不是她,發起脾氣來,怎麼也不肯在美人宴上露面呢。」

    這美人宴名義上是為了賞畫,但百姓們更想看的還是歌舞。原本定了雲芍的霓裳羽衣舞作為開場,哪知道會有這種波折。

    「三娘別急,」阮秋色胸有成竹地安撫她,「我與雲芍要好得很,我去勸勸——」

    她邊說著,才走到雲芍房門口,一隻繡花軟枕就被扔了出來,正好把她砸了個暈頭轉向。

    「哎呀,」阮秋色也不惱,笑嘻嘻地把枕頭又遞了回去,「雲芍姑娘這待客的方式,好生別致。」

    雲芍一手支頤,歪在床上半躺著,明艷的眸子斜斜上翻,檀口勾出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喲,你倒是還敢來。」

    阮秋色大睜著眼睛,不解道:「我有什麼不敢?我畫了別人這件事,不是早就差人來跟你說了嗎?」

    雲芍一驚,也不裝那嫵媚妖嬈的樣子了,直接翻身坐了起來:「哪有?是水芝方才過來譏諷我不是那畫中人,我才知道這回事。」

    她頓時想通了其中關節,擼起袖子就要出門:「我找那小賤人算帳去。定是她攔了你的人,想看我的笑話。」

    阮秋色笑著去拉她的手:「現在當務之急是你的開場舞。你要是驚艷全場,壓了她的風頭,可不比找她吵架解氣?」

    雲芍想了一想:「也對。」

    她嬌笑著輕撥了撥如雲的髮髻,腰身一扭,又是風情萬千的模樣:「我堂堂盛京第一花魁,不跟她一般見識。」

    她牽著阮秋色往樓下走,突然想起了什麼,回過頭嗔她一眼:「差點被你這個大豬蹄子糊弄過去。你倒是說說,那畫中人換作了誰?」

    阮秋色猶豫了片刻,還沒來得及應答,就看到雲芍眼中掠過一絲頑意。

    她欺身上前,手指在阮秋色下巴上輕佻地一勾,聲音軟軟:「難道奴家還不夠美嗎?」

    這話若是讓別人說,就有些自矜自傲之嫌。可雲芍此刻粉目含春,眼中波光流動,含著無邊無垠的媚意,若有人說不美,簡直該自戳雙目了。

    「不是你不夠美……」阮秋色訕訕一笑,摸了摸鼻頭:「只是,我又夢見那個人了。」

    雲芍眼中一片瞭然,收起了那副撩人的媚態,像尋常閨蜜般興致勃勃地探問道:「就是那個總在你夢裡出現的仙子?」

    阮秋色點點頭,面頰突然染上些暈紅:「大約半月前,我終於在夢裡,看清那人的臉了。」

    雲芍常聽阮秋色說起,這十多年來,她總能夢到一個謫仙般出塵的身影。可惜那人的面容在夢中一直忽隱忽現,看不分明。

    常做同一個夢已經很不尋常,夢中人的樣貌還逐漸清晰,簡直像是聊齋里的故事。若不是她聽阮秋色說了許多年,也是不會信的。

    「好吧,」雲芍捏了捏阮秋色的臉,暫且原諒了她的朝三暮四,「我倒要看看,你那夢中人,是何等的人間絕色。」

    ***

    「怎麼樣?我沒騙你吧?」魏謙坐在蒔花閣二樓的看台,衝著身旁的衛珩擠眉弄眼,「雲芍姑娘的霓裳羽衣舞可是京中一絕,一年就表演個兩三場,是不是恍若仙女下凡呀?」

    衛珩的面容隱匿在一張狐狸面具之下,看不出表情。這面具還是方才魏謙強拉著他來蒔花閣的路上,隨手在花燈會上買的——要真讓這位大理寺卿戴著他那標誌性的鐵面來蒔花閣聽歌賞舞,只怕在座的看客們都要冷汗涔涔。

    「你對仙女怕是有什麼誤解。」衛珩冷冷開口,將魏謙飽滿的熱情澆滅了七七八八。

    「你這人好沒意思,」魏謙翻給他一個白眼,轉念一想卻又釋然了,「也是,你每天面對著自己那張人間絕色的面孔,自然看不上其他——疼疼疼疼!」

    衛珩不動聲色地把腳從魏謙腳背上挪開,後者則是敢怒不敢言:他這位好看的表哥,最恨的就是別人議論調侃自己的長相。他觸了衛珩的霉頭,只好受了他這一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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