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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05:06:44 作者: 千本木
    「死亡是覺醒的體驗。這句話,你也應該聽過,教科書上把它作為存在主義心裡治療的標綱……」

    「你閉嘴,傅欣書,你是瘋子!剛剛就差一丁點兒,你就沒命了。」她的眼淚和髒兮兮的湖水混在了一起。

    「置之死地而後生,其實,還是咱們國家最先有的心理療法。」

    「你給我閉嘴!傅欣書!你閉嘴。」俞溫拼命搖著頭

    「如果一直渾渾噩噩,聽你說那些渾話,我願意試試。我對自己的體力體能極限有把握。至少,現在的你是活著的了。不再唯唯諾諾地低著頭,跟我說一些編排好的劇本了。」他低頭看著她,黑漆般明亮的眸子裡,映著的是活靈活現還兇巴巴的俞溫。

    她被他氣哭,又氣笑了。

    算了,說不過他。

    太消耗體力,身上反正已經濕的沒法看了,她倚著身後的雜草土坡乾脆躺了下去。

    傅主任也坐過來,枕著雙手躺在她的旁邊。

    到了夜裡,山里多了幾聲蛙鳴,潺潺流水聲里透著幾分淒涼,完全沒有夏意。

    「在店裡,有些吵,你後面的話,我沒聽清,想跟我坦誠什麼來著,在這兒說吧。」他開口了,他的聲音帶著暖意,更像夏天的聲音。

    還哪裡有什麼「坦誠」。

    她說不出口了。

    她知道,他剛剛的虎狼醫有了奏效,她都忘了她的那些託辭該怎麼說了。

    「喜歡我的臉,我的錢,我的付費吻,只有這些。對嗎?」他側過臉看著她。

    嘴裡被湖水滿灌過,還是咸澀的。

    她放棄了,「所以,現在是賢者時間,說不到傅主任滿意,就要把我扔這兒嗎?」她輕輕抿了抿下唇,還是回敬了他一枚漂亮的梨渦。

    「嗯。」他突然很嚴肅,劍眉不展,臉上不悅,英俊的臉龐竟有點兒駭人。

    俞溫看著他的側臉,卻是發自內心的笑了,如果真的能留在這裡,他們對彼此而言就是兩張白紙,她再不用躲閃,再不用想著離開……

    「如果你願意留在這兒,我也可以一直留下。在這開個小診所。」他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規劃地還挺遠。

    「那被發現了,顧教授就會追過來拆遷查執照了。」俞溫瞥了他一眼認真的樣子,還是笑了。

    「怎麼又提他。」傅主任不掩煩悶。

    「被你逼著跳了幾次水,又差點兒被你按頭淹死,我現在可以真的跟你坦誠些嗎?」俞溫不凶了,聲音軟了下來。

    「俞醫生,在水裡我可沒按你的頭。你好好想清楚,這個鍋我不背。」他坐了起來,「我只是個一廂情願的普通人,不行,你就捅一刀就夠了,別刀子上撒鹽總在我這兒傷口上磨了。」說著他捂著胸口,好像真的很痛的樣子。

    俞溫抬起手在他胸口上狠勁兒拍了一下,「行了。裝痛也是嘴上痛吧。」

    現在的家庭,表面上最大的牽絆就是蓓蓓。「我答應過你這一年會為蓓蓓做一個好媽媽,我不會食言的。」俞溫挑了一條她一定能做好的,先給了承諾。

    「嗯。」這一點他知道,「可我還想要一個,奶奶說的那種坦誠相待的妻子。」他問得鍥而不捨。

    剛剛在水裡一番掙扎,她似乎再無力與自己周璇。

    她輕嘆了口氣,「那,讓我想想。」拒絕的話,她明明還有一籮筐。

    「俞溫,你剛剛說什麼?!」他單手撐著身子,轉了過來,黑瞳緊盯著她。

    「我說,可以想想。」俞溫做不到,也不知道該怎麼做的事兒,她沒法承諾。想想是她能給出來的最大的讓步。

    「好。」代替了沒有溫度的「可以」兩個字,他仿佛聽到了轉機,垂眸看著她,回答地低磁灼熱。

    「你看我幹什麼?」俞溫被看得不自然了,她抿了抿嘴,鬆開了唇,等了等,沒有人落下來。

    一瞬間的期待落空了,她的臉慢慢紅的發燒,好在夜黑,似乎沒人注意。

    他一直看著她,嘴角微微彎了起來,「我只是看看你。因為喜歡你。現在腦子裡叨咕那些非純情畫面的人,恐怕是你吧。」

    此時,除了他們倆,身後只有一輪皓月是睜著眼睛的,這一次他沒給她留面子。

    第45章

    「我才沒有呢。」俞溫把臉擰了過去, 沒再看他。

    「是麼,那現在呢?」他單臂撐著身子, 另一隻手自然地抬了起來, 蹭了下俞溫的下巴。

    「你怎麼……」被他拇指蹭過的下巴瞬間像是被灼傷了般染了紅。

    他的眼睛在笑,那雙桃花眸子在笑,「下巴上沾著泥巴。」

    看了眼他拇指上剛剛蹭下來的泥水, 俞溫嘴角一抽。

    渾身都濕成這樣了, 早已哪兒哪兒都是泥巴,她堵著氣,「那你看看我還哪兒沾著泥巴。」本來就是要懟他的一句話。

    剛一出口,俞溫便察覺到了這話說的串了味兒。

    沒想到傅主任還真遵照指示一般, 從她的一頭烏髮開始,看過這張月色下粉瑩的臉蛋兒,羊脂玉般白皙的脖頸……衣服濕透了, 他沒再往下看,戛然收了視線。

    「哪兒都是泥巴。」他抬手把自己撐了起來。

    「能站起來嗎?回去吧。」他甩了甩髮梢上的水。

    俞溫愣了下。

    原來無人荒野夜裡, 他這一身君子皮囊下面還真是一身真君子骨頭,他沒再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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