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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性子不相宜

2023-08-21 23:24:18 作者: 唐歡
  董慕妍沒想到董慕茜會主動到她房裡來,而且還送來了一大堆新做的冬衣。

  那些衣裳皆是霞紅般的顏色,金線銀線縱橫交織,繡著牡丹花開的富貴圖紋,擱在桌上,彷佛整間屋子都亮了起來。

  「三妹妹,」董慕妍有些愣怔,「這些料子似乎太華麗了,我穿太張揚了吧?」

  「大姊姊生得美麗,這樣的衣服才配得上你。」董慕茜笑道。

  「我平時在家也穿不了這麼多,」董慕妍客氣道:「妹妹還是自己留幾件吧,畢竟姨娘還要替我做新的呢。」

  董慕茜卻道:「慶姨娘早就替慕麗做好冬裝了,大姊姊不必等她。這些日子,我早瞧出來了,慶姨娘對姊姊你不太上心。」

  原來,她的境遇這府里的人心知肚明,可惜唯一肯施予援手的只有董慕茜而已。

  「多謝三妹妹了。」董慕妍感激道:「姊姊將來若有機會,定會好好答謝你的。」

  「所以姊姊更該收下這些衣服,把自己打扮起來,」董慕茜道:「聽聞澹臺公子明日就回京了,到時候見他,也要穿得體面才是。」

  「是怕我沒了面子?」董慕妍淺笑道:「婚都準備要退了,這顏面早就沒了,也不必刻意打扮給他看吧?」

  「或許澹臺公子見了大姊姊,捨不得這般美麗容顏,這婚就不退了。」董慕茜卻道。

  「怎麼可能呢?」董慕妍只當她在講笑話,「澹臺公子不是看中慕麗了嗎?」

  「誰說他看中慕麗了?」董慕茜冷不防道出真相,「慕暄的家書我也看過了,上面只寫著澹臺公子有退婚的念頭,卻無一字提及他看中慕麗。」

  「是嗎?」董慕妍不禁意外,「可……二嬸明明說……」

  「我母親因為鋪子裡的生意得倚靠大伯父,大伯父不在家,鋪子皆靠慶姨娘的兄弟維持,所以對慶姨娘頗為畏懼,總想討好她,更盼她在大伯父面前多替我們二房說些好話。」董慕茜忿忿地道:「我卻見不得這些投機的小心思,不願替她們說謊。」

  原來澹臺浚青睞董慕麗的事,是慶姨娘和阮氏合謀編出來的?

  「這樣的謊也能扯?」董慕妍大感驚奇,「等見了澹臺公子,不就揭穿了?」

  「我母親說,董家與澹臺家定的是娃娃親,不論娶哪一個小姐都算做數。」董慕茜答道:「澹臺公子若真打算與大姊姊退婚,讓二姊姊替補上去也不是沒有可能。總之無論如何,我們董家是不會捨得失去這門姻親的,不論老祖母還是大伯父,也都會想盡辦法。」

  董家一介商賈,一心想著攀附士族大戶,這些年來對董慕暄也寄予厚望,送他到江左學堂念書,只盼一朝得中科舉,光耀門楣,而有個親戚在朝堂為官將來也好倚靠,所以無論如何也不會放過澹臺浚這個未來的女婿。

  「慕暄又寫了一封信回來,」董慕茜提及,「說澹臺公子回京之後想請大姊姊一道去游京郊賞秋景,大概澹臺公子有些話要對姊姊私下講吧。姊姊可要抓住時機挽回澹臺公子的心要緊。」

  「也可能他是想私下對我說退親的事吧。」董慕妍猜度,「見一面是可以的,但能不能挽回他的心,這也勉強不得吧?」

  「姊姊與澹臺公子從前相處不多,彼此缺少了解,趁著他這次回京長住,姊姊與他細細溝通,他定能發現姊姊的好處,喜歡上姊姊的。」董慕茜極力勸說。

  「說來慕麗也是你二姊姊,怎麼你偏幫我卻不幫她?」董慕妍不太明白對方的用意,「誰嫁進澹臺家都是一樣的,對你和二嬸,還有慕暄,並沒有什麼區別。」

  「事到如今,妹妹就把實話都對姊姊講了吧,」董慕茜嘆一口氣,「我就是不願意指望慶姨娘母女。」

  「怎麼?」董慕妍詫異道:「你們也有嫌隙嗎?」

  「這一年來,我母親本想依靠慶姨娘,把我們二房的生意做起來。然而我幾次查帳,發現帳面往來有虧,絕對是慶姨娘跟她娘家親戚做的手腳,她明著幫襯我們二房,實則還不知撈了多少油水!」

  「竟有此事?」董慕妍一怔,「你大可將這情況稟報祖母,或者告訴

  ..

  我爹爹啊!」

  「沒有用的,他們行事狡猾,光憑帳本也只能瞧出些蹊蹺,並無實證。」董慕茜無奈,「何況我一個女孩家,母親本就不喜歡我揷手鋪子裡的事,總想著要把家產都留給慕暄。」

  董慕茜性子果敢,比男子行事還俐落,只可惜身為女孩,多少會受到束縛。

  「憶起當初大伯母當家時,我們二房的生意興隆得多了,」董慕茜感慨,「大姊姊,我是有私心的,只盼你能好起來,只盼慶姨娘不再那麼囂張,我們二房的日子才會真正好過啊。」

  原來,起因不過如此。

  董慕妍心中對董慕茜頗有好感,也願意襄助,可惜她如今自身難保,更沒指望重振當初母親在世時的輝煌。

  她只盼著能與澹臺浚順利退婚,再攢些銀子逃出這個家去……她真的好沒出息,原諒她,她只是一縷誤入這個時空的孤魂,實在無能為力。

  「下月初九便是重陽節。」董慕茜提議道:「大姊姊,不如你初八那日與澹臺公子到京郊遊玩如何?一則可到永安寺為家中長輩們祈福,二則,也好私下談談心。」

  「好的,」董慕妍敷衍一笑,「就由你和慕暄安排吧。」

  她可沒有自信光是見上一面就能讓澹臺浚回心轉意,只怕見一百回,無緣之人依舊無緣。從小到大,她也沒怎麼談過戀愛,高中時曾有過暗戀的男生,但她真的不太懂得與男生相處,更別提如何讓對方愛上自己。

  不過澹臺浚為何要與她退婚呢?按理說,兩人定有娃娃親,她也算生得美貌,若非生了家族變故,對方不太可能退婚的……

  或許,他真的愛上別人了?就算不是董慕麗,以他士族出身的尊貴,又手握大權,一定有許多女子傾慕他、接近他吧?

  她猜不到,也懶得費這個閒心去猜,反正這婚事退就退了,她真的無所謂。

  當下要做的,便是退婚之前與澹臺浚得體地見上一面,說些客氣話,好聚好散,只盼著他對董家還存著一份內疚之情,將來能幫襯一下董家的生意。

  那樣一來,她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明日便是重陽節,今天到寺里祈福的人特別多,寺前也擠滿了小攤販,賣些重陽節所需之物,熱鬧得很。

  董慕妍與蓮心一路行來,看到什麼都覺得新鮮,畢竟這是她第一次到京郊來,難得瞧見昊國的風土民情,過去母親實在太忙,她又忙著適應古代社會,即便有原主記憶,也不如自己親自走一趟。

  秋陽高照,紅葉婆娑,隂雨連綿之後,久違的好天氣,最宜登高。

  「蓮心,那是什麼?」董慕妍瞧著一處小攤上擺著各色香囊,一群女孩子圍在那邊,「彷佛生意很不錯。」

  「哦,那是茱萸囊。」蓮心答道。

  「茱萸囊?」

  對了,九九重陽佩戴茱萸彷佛是古時舊俗,不過董慕妍從未真正見過此物。

  「咱們也去瞧瞧!」她霎時來了興趣,拉著蓮心湊上前去。

  那茱萸囊的香氣甚是濃郁,輕輕扯開布囊口,便見其中裝著一串紅色的果子及幾朵黃色的乾花。據說茱萸能入葯且有辛烈之氣,古人認為可辟邪。

  「又是過重陽,台榭登臨處,茱萸香墮,紫菊氣,飄庭戶,晚煙籠細雨。」董慕妍想起一首詞來,輕聲念著。

  「小姐既然感興趣,咱們也買一個?」蓮心掏出銅錢來,「反正也不貴。」雖然她們日子過得拮据,但這種有好兆頭的東西也不能省。

  「你說什麼顏色的好看?」董慕妍拾起一個綠的、一個紅的,在蓮心眼前晃了晃。

  「小姐今日與澹臺公子見面,當然要討個彩頭,用紅色為宜。」蓮心提議。

  「好,那就這個吧,」董慕妍對攤販道:「老闆娘,麻煩你再尋個新的出來,這個紅的囊口有些脫線了。」

  「紅色都賣光了啊……」那老闆娘為難道:「今兒生意好,只剩下綠色的了。」

  董慕妍心中遲疑了一下。

  「不妨事,囊口脫線的地方,奴婢回去縫縫就好,」蓮心忙道:「小姐,就要這個吧。」

  忽然有一隻手將董慕妍手中的香囊一把

  搶了去,董慕妍嚇了一跳,回眸望去,但見一個華服少女得意地對她笑著,神態中頗有幾分敵意。

  「大姊姊既然不喜歡,不如把這香囊讓給我?」那少女道。

  「慕麗?」

  這少女竟是慶姨娘的女兒董慕麗!

  緣何她會帶著婢女忽然出現在這裡?董慕妍心中湧起不祥的預感……

  「二小姐,」蓮心也吃了一驚,「你怎麼也在此?」

  「明兒是重陽節,我來永安寺為祖母祈福,不可以嗎?」董慕麗睨著她道。

  在董家這段日子,董慕妍雖然見過董慕麗幾次,卻不曾有過什麼交談,她一直昏迷著,原主過去的記憶也模模糊糊。今日第一次真正面對面,不得不承認,董慕麗真是個難得的小美人,這般強烈的陽光照在臉上,肌膚卻無半點瑕疵,有如瓷娃娃一般。

  「這茱萸囊奴婢已經付了錢,」蓮心強忍怒氣,恭敬的道:「還請二小姐還給我們小姐。」

  「可大姊姊嫌棄它脫線了,方才我親耳聽到的。」董慕麗道:「這樣吧,剩下的這些綠色的香囊,大姊姊隨便挑一個,紅色的我留下。」

  「大小姐喜歡紅色的,脫線的地方很容易縫好,」蓮心抗議道:「二小姐,終歸有個先來後到吧?」

  「大姊姊,你說呢?」董慕麗只對著董慕妍道:「妹妹我就是喜歡這個紅色的香囊,你會讓給我的吧?」

  其實不過一個香囊而已,紅色還是綠色的,董慕妍沒多在乎,但對方如此挑釁,讓她心裡有些不悅。

  不知原主從前與這二妹妹是如何相處的?或許是處處退讓,才會讓對方的氣焰如此囂張吧?可惜如今換成了她,沒那麼容易欺負了。

  「妹妹對不住了,我素來喜歡紅色,」董慕妍開口答道:「蓮心說得對,終歸有個先來後到吧?」

  董慕麗臉上閃過一絲意外的神情,大概沒料到她竟敢拒絕,畢竟這一年來,她和母親在董家作威作福慣了,從沒被人拒絕過。

  「好吧,」董慕麗道:「那妹妹就不奪人所愛了,香囊還給姊姊。」

  董慕妍微微凝眸,覺得對方妥協得太過爽快,總透著些古怪。思忖之間,還沒來得及想清楚,就見董慕麗忽然將那香囊一扯,嘶的一聲,囊口繃裂,茱萸嘩啦啦全數撒落在地。

  「二小姐,您……您這是做什麼呀!」蓮心不由愕然,大聲叫道。

  「哎呀,真對不住,」董慕麗依舊淺淺笑著,「沒留神,把這香囊弄破了,不過我會賠給姊姊的,一個香囊而已,姊姊也別太大驚小怪。」

  這就是董慕麗的性子?想要的東西,哪怕毀了也不給別人?

  果然,有什麼樣的母親便有什麼樣的女兒,看來自己想要在董家與這對母女爭鋒,必定十分艱難。

  董慕妍素不喜歡與人相鬥,信奉能退則退,海闊天空,眼見這情況,更加堅定離家的打算,董家這樣的地方,實在不適合她。

  「一個香囊而已,確實沒什麼。」她答道:「蓮心,咱們燒香拜佛去吧。」

  她拉著蓮心,本打算就這樣退開,然而董慕麗忽然蹲下身子,一瓣一瓣將那些散落的乾花拾起來。

  「大姊姊——」董慕麗的眸中突然泛起淚光,「一個香囊而已,你若喜歡,妹妹哪裡會真的跟你爭呢?你何必毀了它?大過節的,這終究不太吉利。」

  她、她在說什麼?董慕妍一時沒聽明白。

  「大姊啊,你這脾氣也不改改,」董慕麗繼續哽咽道:「將來嫁到澹臺家,你也是這般嗎?妹妹自然不會跟你計較,可若換了婆家的人,大概就不會容你了。大姊姊,你聽一聽勸,別再這般任性了——」

  她蹲在地上,聲音細軟,雙眸氤氳,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任誰瞧了都會以為董慕妍真的欺負了她。

  她究竟在做什麼?這會兒演這齣戲,是要給誰看?

  「大姊姊?」

  董慕妍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

  「二姊姊,你們這是怎麼了?」

  她心裡咯噔一下,豁然醒悟。

  轉身就見董慕暄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她們的身後,而與他一同前來

  的還有一名年輕男子,想必就是澹臺浚。正因為瞧見澹臺浚,所以董慕麗忽然換了副面孔,故意設計了這個場面吧?

  呵,真沒想到電視劇里狗血的情節竟這般在眼前上演。董慕麗的語氣、表情栩栩如生,演技堪比影后。

  董慕妍略略側過身子,眼睛的餘光瞧了瞧澹臺浚。他的畫像她是見過的,本以為畫師將他美化了,然而本人卻比畫上還俊美了三分。

  他一身青衣,站在初秋暖陽下,周身彷佛平添了一抹光暈,整個人縹緲出塵,清逸無比。

  董慕妍垂下眸去,雙頰忽而滾燙,心裡竟有些尷尬。

  任何一個女孩子面對帥哥的時候都不希望自己出糗,然而就在剛剛,她被親妹子指責她囂張任性,也不知澹臺浚此刻對她是何感想?

  她不敢細究他深眸中的思緒,估計他對她的印象十分糟糕,大概除了原本的不喜愛,更添了一分對她的厭惡。

  腦中閃過千萬個凌亂的思緒,她今日來此本想與澹臺浚好好長談一番,就算退親也不能太過難堪,無奈被董慕麗這一攪局,只怕所有的打算都化為烏有。

  董慕妍只恨自己不夠圓融,不夠冷靜,頭一次碰到這樣的場面也不知如何化解,白白受了氣,還背了黑鍋。

  「聽聞你昨日與董家大小姐見面了?」潘淑妃微微笑,命宮婢往澹臺浚的盤中夾了一塊點心,「今日重陽節,本宮特意做了些菊花糕,你嘗嘗。」

  澹臺浚正襟危坐,聞言拿起筷子品了一口那黃澄澄的糕點。

  「浚兒,」潘淑妃見他不回答,改口道:「今兒突然進宮,是出了什麼事?還是你有什麼話要本宮講?」

  「外甥……」澹臺浚終於道:「外甥打算與董大小姐退婚。」

  「你幾時動了這個心思?」潘淑妃一怔,訝異地問:「為何啊?」

  「外甥與董家的親事本是父母在世時定下的,如今二老已經故去,當年的娃娃親也只是口頭一說而已,」澹臺浚道:「外甥想自己作主。」

  「所謂一諾千金,違背了總是不好。」潘淑妃微微皺眉道:「但婚姻大事,本宮也希望你能趁心如意,若你真的不肯本宮也不逼你,不過……你到底對董家有何不滿?聽聞那位董大小姐生得十分漂亮不是嗎?」

  「董家畢竟是商賈之家,外甥在朝為官,又在戶部當差,實不想與商賈扯上姻親關係,到時候若有什麼事,左右為難,怕辜負了皇上,辜負了娘娘。」澹臺浚答道。

  「知道你是個正直的孩子,也是一心一意想為皇上效力,輔助本宮。」潘淑妃點點頭,「商賈之家說來也確非良配。只是那位董大小姐有些可憐,聽聞她去年剛喪母,昏迷數月又身患重病,至今才稍好些,如若遭退婚,只怕是雪上加霜啊……」

  「從前我們見過幾面,加上外甥昨日所見,」澹臺浚道:「外甥自覺與她的性子,只怕不相宜。」

  「不相宜?」潘淑妃蹙眉,「怎麼個說法?」

  「她似乎……太過任性行事了。」澹臺浚斟酌道。

  「哦?」潘淑妃關切道:「你們見了面,說了什麼?」

  「也沒說什麼,」澹臺浚道:「一併去永安寺里上了香便散了,她兄弟本來安排我們一塊兒用晚膳,也罷了。」

  「那你如何知道她任性?」潘淑妃狐疑道:「本宮還以為她怠慢了你呢。」

  「她對親姊妹態度不大好,見微知著,怕是性子不太好。」澹臺浚道:「若她本人純善,就算出身商賈之家,外甥也不會厭棄,但娶妻娶賢,外甥不想給自己添麻煩。」

  「原來如此。」潘淑妃嘆了一口氣,「那麼這門親事,就全由你自己作主吧。本宮也不知曉那董大小姐的人品竟是這般,說來朝中諸事繁雜,你家中也確實需要一個賢內助才好。」

  「是。」澹臺浚垂眸道。

  要定怎樣的姻緣,娶怎樣的女子,從小到大其實他都沒仔細想過,只盼是個溫和謙順的女子,能與他相敬如賓,舉案齊眉便好。

  遙記娘親在世時,行事十分任性,與爹爹相處諸多不和,他自幼常常看到爹爹藉酒澆愁,縱使娘親有傾國傾城之貌,這段姻緣也不能讓爹爹展顏。

  「對了,」潘淑妃又道:「你這次回京任職,終歸是在朝為官,也該有個氣派的樣子才對,怎麼身邊不多帶幾個隨從?」

  「外甥獨來獨往慣了,從前在江左也不過兩個打掃庭院的小廝而已,」澹臺浚淺笑道:「再說了,身邊閒雜人等多了也不妥,朝中有些要事是聖上私下交代外甥去辦的,若讓別有用心的人聽了去,豈非徒增禍端?外甥初回京,一時間也沒有功夫去尋幾個可靠的心腹,慢慢再說吧。」

  「你的顧慮也有道理,」潘淑妃頷首,「罷了,你自己拿主意吧,若真缺人手,本宮這裡倒可以撥些暗衛給你。」

  「娘娘在宮中更需要護衛。」澹臺浚推辭道:「讓他們好好保娘娘周全才是。」

  「你這孩子,著實可憐,」潘淑妃嘆了一口氣,「你家的叔伯都南遷養老了,京中宅院空著,怪寂寞的,本宮原想等你成了親,新媳婦也可把宅子暖一暖,可惜……董大小姐聽說長得實在美,可惜了……」

  美麗的女子大多難以相處,澹臺浚存著這個想法,他絕不步爹爹的後塵,今生只想家宅平靜而已。

  何況朝堂之上,風雲詭譎,姨母在宮中與裴嫻妃相爭,處境亦不易,他只盼能襄助姨母一二,畢竟她是他如今最近的親人。

  他實在無暇去與一個大小姐相處,每天琢磨她的喜好,忍受她的脾氣,白白蹉跎了時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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