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琴瑟和諧無人聽

    冥魑調侃道：「小姑娘很厲害麼，剛柔並濟，進退有度，瞧瞧這幾個男人，都讓你玩弄於股掌之間。嘖嘖，了不起，了不起啊！」

    墨靈犀冷笑一下：「我了不起的地方還多著呢，你所看到的我，只是我想讓你看到的樣子罷了！」

    冥魑微微一愣，然後哈哈大笑起來：「有趣，有趣，看來你是想把我也收入帳中了？」

    這話說的就有幾分輕浮了，可是墨靈犀絲毫沒有動怒，只是巧笑倩兮的柔聲道：「冥魑大人心有所屬，又怎麼會看上我這朵食人花呢。」

    冥魑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他自知在墨靈犀這裡口頭上是占不到什麼便宜了，說多了只會暴露自己更多，便索性不再說話，轉身欲走。

    然而墨靈犀卻看著冥魑的背影問了一句：「你……認識游笑天？」

    冥魑沒有說話，也沒有停下腳步，甚至沒有暴露任何異常的狀態，可偏偏這樣，卻讓墨靈犀更加確定，冥魑認識游笑天，或者是認識與他有關的人。過於刻意的迴避，反而過猶不及。

    墨靈犀看著冥魑的身影若有所思，第一次對游笑天的身世產生了興趣。女人的直覺告訴他，冥魑在看游笑天的時候，似乎在透過他看另外一個人。

    好在冥魑短時間不會離開，她可以有時間去慢慢了解。

    ——

    一行人原路返回，在經過靈川河的時候，河水已經退下了，上官元極歸心似箭，恐墨靈犀路過靈山礦脈又要去解救夜十三和夜天樞，便去買了一艘商船，打算在河水凍結之前，都走水路。

    在船上的第一夜，上官元極心情複雜的等來了「上官元修」。

    「元修！你沒事吧？」上官元極雙手扣住白九夜的雙肩，上上下下仔細打量著自己的弟弟，確認他全身沒有傷之後，才長吁了一口氣。

    白九夜搖搖頭，開口道：「我沒事，只是事情不太順利，我剛剛把蠱蟲放進去，就出現一個人，那人武功在我之上，我與他交手吃了點虧，所以留在叢林裡養傷，等我回來的時候，你們已經離開了。」

    上官元極重重嘆口氣，開口道：「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來自於幽冥澗，也不知怎得忽然找上門來的，似乎是對靈犀公主有所求！」

    白九夜疑惑了，開口問道：「有所求？」

    上官元極點點頭：「他對我們都下了蠱，可靈犀公主命他解開，他便將蠱毒都解開了，他對靈犀公主雖然說不上唯命是從，但也十分禮遇，靈犀公主甚至答應他去幽冥澗走一趟。」

    「那此船為何一路逆流而上？這似乎是回都城的方向。」白九夜問道。

    提起這個上官元極頓時喜形於色，開口道：「靈犀公主不知為何真氣錯亂，導致她日前放入體內的銀針危及了性命，那個姓沐的大夫幫她將銀針取了出來，將她的蛇氣暫時壓制，她為了儘早除掉體內蛇氣，隨著冥魑去幽冥澗，便應允儘快加入我上官家。哈哈哈！」

    上官元極拍了拍白九夜的肩膀，十分開心的說道：「元修，大哥要娶親了！」

    白九夜袖子底下的手微微攥緊了幾分。口中卻說著恭賀的話：「恭喜大哥如願以償。」

    上官元極點點頭，開始計劃回去成親的安排：「嗯，雖說是著急，但三書六禮一樣不能少，八抬大轎宴請賓客也不能含糊。還有宴請的賓客座次……」

    上官元極滔滔不絕的講著大婚的計劃，可白九夜卻已經是左耳聽，右耳出。

    那一夜他離開了上官元極的房間之後，便打算先去與金紅綃道別，可沒想到竟然看到鬼鬼祟祟的烏靈木離開了自己的院子。

    白九夜心中擔憂烏靈木不懷好意，便一路暗暗跟著，沒想到這烏靈木竟然帶他找到了地龍蛇。

    地龍蛇不久前剛剛經過一場大戰，如今看到烏靈木前來，瞬間變得十分戒備。可烏靈木不知手上拿的什麼草藥，竟然讓有些暴躁的地龍蛇漸漸平靜下來。

    地龍蛇盤在山洞中靜悄悄不動，烏靈木則緩緩靠近將手中草藥餵給地龍蛇。

    地龍蛇似乎習慣了烏靈木的投喂，懶洋洋的伸出舌頭捲走草藥。

    然而那草藥只服下去片刻，本來平靜的地龍蛇瞬間狂暴起來，它上下翻滾，撞擊的山洞中飛沙走石。很顯然十分痛苦。

    白九夜遠遠的聽到，烏靈木陰惻惻的笑著：「你爹毀了我的火鳳蓮，你又想吃了我的地龍蛇膽，好啊，既然想吃，那就吃吧，吃完之後早去投胎，也算給你爹恕罪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聽到烏靈木的話，再看到地龍蛇痛苦的樣子，白九夜還有何不明白，這烏靈木很明顯對地龍蛇做了手腳。

    對墨靈犀存了殺心的人，白九夜豈能容他存活於世，當即就決定對烏靈木出手，然而還未等他下手，那本來痛苦扭曲的地龍蛇忽然向烏靈木發難。

    垂死掙扎最為可怕，烏靈木也沒想到這地龍蛇竟然生了智，它剛剛竟然沒有將所有下了毒草藥都吃下，只是吃了一半覺得異常之後便開始故作痛苦。

    烏靈木慌亂之中與地龍蛇纏鬥在一起，最後葬身蛇腹。

    而地龍蛇也因為中了毒而咽下最後一口氣，一人一蛇，竟然兩敗俱傷而死。

    白九夜看完這一幕之後，本打算回去給上官元極復命，可一想到自己手上這個蠱蟲，若是這次不用，換給了上官元極，說不定，上官元極還會再另尋機會。

    如今這地龍蛇中毒而死，蛇膽明顯不能再用了，倒不如直接將蠱蟲放進去，也算對上官元極有個交代，只要在墨靈犀服用蛇膽之前，提醒眾人蛇膽有毒便好。

    想到這裡，白九夜果斷走向地龍蛇，將蠱蟲放入其口中。

    而這一幕也不偏不倚的被冥魑看進了眼裡。

    冥魑見狀本想出手阻止，然而他卻忽略了白九夜的身法，還不等他阻攔，那蠱蟲便已經鑽入了地龍蛇的身體裡。

    二人在山洞中又是一番纏鬥，白九夜發現冥魑真氣中都帶著蠱蟲，自己占不到半點便宜，便迅速脫身逃走。

    而那地龍蛇，就被冥魑帶回了神農谷，用來試探墨靈犀。

    白九夜心中苦笑，他無法開口解釋這事情的原委，想來那冥魑定然會告訴墨靈犀，是誰下的蠱蟲，那麼他的犀兒，此時此刻應該已經不再懷疑他的身份了吧。

    因為不再對他抱有幻想，所以決定嫁給上官元極了嗎？

    不！不可以，他決不允許！

    「元修，你說大哥這樣安排可好？」上官元極推了一下白九夜，白九夜才猛地回過神，而上官元極剛剛對他說的什麼，他絲毫沒聽見。

    白九夜想了想，恭維的說道：「一切按大哥安排行事，有需要我的地方，大哥隨時吩咐。」

    上官元極笑笑，開口道：「瑣事倒是不必，只是那冥魑與你交過手，如今倒是有些麻煩，倒不如你將面具摘掉，換做白衣，死不承認，他也無法奈何與你。」

    白九夜猶豫了一下，他倒是不擔心被人看到這張不屬於他的臉，只是作為上官元修，帶了那麼多年面具，應該不會願意摘下來的，所以他必須表現的有幾分拒絕。

    上官元極見白九夜不說話，立刻開口道：「唉，元修，大哥知道為難你了，可如今婚事在即，實在容不得在出現絲毫差錯，只能委屈你了！」

    白九夜微微低頭，有些彆扭的把臉上的面具拿下來。上官元極看到這張與自己有著五分相似臉，對白九夜更加信任了。

    ——

    水路遠比陸路要快，不出個把月，已經臨近都城了。

    行船期間，在上官元極的刻意安排下，沒有帶面具的「上官元修」與眾人打了一個照面，之後「上官元修」便沒有再帶面具，而是帶了一定白色的圍帽。

    一路上相安無事，明日便要抵達都城了，白九夜站在甲板上，看著兩側漸行漸遠的山脈，滿腹心事。

    「月朗星稀，風輕霧重，明日怕是大雪將至了。」墨靈犀的聲音忽然從白九夜的身後響起。

    白九夜身子僵了僵，這一個月來，墨靈犀一個字都沒和他說過，令他的整個心都亂了。

    她與他說話，他怕。她不理他了，他更加怕。

    白九夜穩了穩心神，回頭看向墨靈犀，恭敬的說道：「更深露重，公主為何不早些休息。」

    墨靈犀沒有看他，而是走到他旁邊，一同看向那些連綿起伏的山，開口道：「六房妾室中，你最喜歡哪一房？」

    這莫名其妙的問題，問的白九夜一愣，他不回答，墨靈犀也不催。

    白九夜在腦海中思索了一下上官元修的記憶，似乎那上官元修最喜歡的是一個叫做豆蔻的煙花女子，因為那個女人床笫之間最放得開，全身上下幾乎所有地方，都可以用來伺候男人。甚至被上官元修鞭笞捆綁，也樂在其中。

    白九夜想了想，開口道：「男人對女人，都是寵愛，談何喜歡。」

    墨靈犀勾唇淺笑，開口道：「那你大哥呢？他對我，是寵愛，還是喜歡？」

    白九夜昧著良心的說道：「自然是喜歡，公主嫁入我上官家，大可放心，大哥定然會與公主琴瑟和諧。」

    「琴瑟和諧？呵，這倒是一個好詞兒呢！」墨靈犀伸出手，一片雪花落在了手心，瞬間化為了一小灘水，竟然是開始下雪了。

    墨靈犀這種分不出喜怒的語氣，讓白九夜有些難受，忍不住開口道：「公主，下雪了，回到船艙里吧。」

    墨靈犀轉身看向白九夜，那灼灼的目光幾乎要透過圍帽看穿他的心思。

    「琴瑟和諧卻無人聽，又有何用？倒不如洞房之日，請……」墨靈犀本想說請元修公子，可話到嘴邊，忽然改了稱呼：「請二弟在門口為我們二人守夜一晚，也聽聽我與你大哥的床笫之間，是否……和諧？」

    墨靈犀的言語之大膽，令在一旁偷聽的金紅綃和冥魑都為之咂舌。

    卻令白九夜心中抽痛，她這是什麼意思？是給他最後的機會是嗎？如果他不阻止她嫁人，她就要真的與上官元極圓房是不是？

    看面前的男人僵在原地，墨靈犀淺笑一下，緩緩上前環抱住白九夜的腰，臉頰貼在他的胸口處。親密的說道：「你可一定要來啊！」

    話音一落，墨靈犀便如雪花一般，輕飄飄的走了，只空留給白九夜一襲暗香。

    一直到看不見墨靈犀的身影之後，白九夜才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剛剛竟然沒有拒絕墨靈犀的親近。

    白九夜攥了攥拳，感覺自己的克制力在墨靈犀面前根本脆不可擊。這種既怕她知道真相，又渴望她知道真相的感覺，實在太折磨人了！

    白九夜捏了捏眉心，神情疲憊的走向自己的船艙。

    然而還沒等他拉開船艙門，就聽到裡面有窸窸窣窣的聲音。白九夜眉頭皺了皺，在想是不是上官元極來找他了。他整理了一下表情，才緩緩拉開門走進去。

    他的房間裡確實多了一個人，可卻不是上官元極，而是金紅綃。

    「紅綃，你怎麼在這裡？」白九夜問道。

    金紅綃咬著嘴唇，一把扯開身上的大氅的綁帶。就在白九夜莫名其妙的瞬間，那大氅應聲而落，而大氅裡面，竟然是一絲不掛的少女身體。

    白九夜僵了片刻之後，本能的轉過身去。

    「紅綃，你這是做什麼！」

    金紅綃聲音怯懦的開口道：「夫君，你真的是我的夫君麼，我的身體明明已經沒有問題了，可以卻從不曾對我親近半分，即便是在這船上，也要與我分開兩個船艙歇息。夫君，你不要紅綃了麼？」

    白九夜頓時感覺一陣頭疼，若是讓金紅綃這麼鬧下去，怕是最終泄露他身份的不是墨靈犀，也不是他自己，而是金紅綃啊！

    「紅綃，把衣服穿上，天氣這麼冷，會著涼的。」白九夜儘量用溫柔平靜的語氣去安撫金紅綃。

    然而金紅綃今日看到白九夜和墨靈犀抱在一起，心中再也無法平靜了，一日得不到白九夜的疼愛，她一日都無法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