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燕州秦氏的野心（一更）

    跪在地上的人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隨著那人出去之後，又進來一個身穿黑靴子的人，長袍也是黑色。

    墨靈犀看出來了，後進來這人是影衛的打扮。

    「殿下息怒，為了防止白九夜暗殺，咱們必須要謹慎一些。」

    「息怒！息怒！你們就知道讓本殿息怒，天天睡到一半被吵醒，你讓本殿怎麼息怒？都說幽雲影衛天下無敵，本殿帶了五十個，還怕他白九夜一個人嗎？」白榮睿咆哮著。

    影衛耐心的說道：「殿下，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所以他們才安排了一個替身，讓替身先睡半個時辰，確認房間沒有危險，才讓白榮睿進來。

    白榮睿憤憤不平的坐下，用力錘了兩下床榻。

    見白榮睿不鬧騰了，影衛想離開了：「殿下休息吧，明兒個一早還得趕路。」

    白榮睿冷哼一聲：「睡什麼睡，被吵醒了，哪裡還那麼容易睡得著，糧草呢？本殿讓糧草營在城外待命，你們把糧草運哪去了？！」

    影衛沉聲回應：「太子殿下放心，皇后娘娘已經將一切都安排好……」

    「放屁！」白榮睿怒斥。

    「安排好了？究竟是母后安排好了，還是你們燕州秦氏安排好了？別以為本殿不知道你們打得什麼主意。想有從龍之功，也得看本殿願不願意給！」

    影衛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殿下明鑑，燕州秦氏為殿下馬首是瞻，殿下是主，燕州秦氏只是您手裡的刀啊！」

    白榮睿冷笑：「所以本殿要用你們這把不聽話的刀去砍殺父皇的寵妃？再砍殺自己的父皇？最後再讓你們這把不知道握在誰手中的刀砍在本殿自己的脖子上？」

    影衛連忙磕頭，將額頭死死貼在地面上：「奴才不敢，殿下明鑑。」

    「哼！」白榮睿冷哼：「廢話少說，糧草究竟去哪了？」

    那批糧草白榮睿本來的打算是要贈予北宮烈的，一是因為這是他和北宮如月的合作條件，北宮如月讓皇帝熄了廢太子的心思重新重用他，他則將本該給平川城的糧食送給北宮烈，助北宮烈順利打敗白九夜。

    二這是白榮睿也想利用這批糧草和北宮烈達成一個合作的共識，他已經聽皇后說過了，娶不成北宮如月，他還可以娶北宮如夢，而娶北宮如夢，就需要北宮烈幫忙了。

    只是他怎麼也沒想到，北宮烈會兵敗紅葉山，就那麼死在那了！

    北宮烈一死，這批糧草就失了用途，白榮睿是不會甘心將糧草給白九夜的。於是便動了販賣糧草的心思。

    平川城糧草短缺多日，若是這批糧草進城，必定可以在城裡趁火打劫，大賺一筆。可沒曾想幽雲影衛說白九夜馬上就要返城了。

    白榮睿忌憚白九夜，只好先離開平川城，去參加即將召開的四國大會。而他心中惦記的那批糧草也早已經不見了。

    仔細詢問下來才知道是皇后安排影衛送走了。

    可究竟送哪去了，這些影衛都支支吾吾的不肯說。

    想到這裡白榮睿氣急，一腳踹翻了跪在他面前的影衛：「說！糧草去哪了？再不說，本殿就在這宰了你。本殿倒要看看，燕州秦氏眼裡還有沒有本殿這個主子！」

    話音一落就是倉啷啷拔劍出鞘的聲音。

    冰涼劍刃擱在脖頸上，影衛咽了咽口水，有些不甘心的說道：「奉皇后娘娘之命，若是不能與北陵太子達成合作，那麼糧草便要送去燕州秦氏。」

    床榻下面的白九夜和墨靈犀對視了一眼，又收回視線專心聽二人對話。

    太子瞪大眼睛，明顯被這個消息震了一下。

    「燕州秦氏到底要幹什麼？！」太子咬著牙問道。

    影衛見已經說了一半了，想來太子自己也能猜到些許，便不再隱瞞：「殿下放心，燕州已經點齊兵馬，只要糧草一到，便會立刻以清君側的名義進攻京城。助殿下榮登大寶，掌天下之權！」

    白榮睿踉蹌的退後了兩步，口中呵斥道：「清君側……清君側……你們這是逼本殿造反啊！母后這是逼著本殿做罪人啊！」

    白榮睿雖然荒淫無能一些，可是他從來沒有弒父奪位的野心，他渴望成皇，但是卻不想自己雙手沾染父皇的鮮血啊。

    咣噹噹！長劍脫手落地！

    白榮睿重重的坐在了床榻上，仿佛一時間還無法接受這個消息。

    影衛見白榮睿此刻已經平靜許多，便繼續相勸道：「殿下，皇后娘娘既然這麼安排，那就說明月貴妃不可靠。殿下還是要聽皇后的啊……」

    白榮睿微微抬手，阻止影衛繼續勸說，聲音幽幽的問道：「那月貴妃是向著本殿的，是她說服父皇放棄廢太子的旨意，是她將押送糧草的事情交給了本殿，也是她為本殿爭取了參與四國大會的機會。她與本殿說了，她此生回北陵無望，只想要了白九夜和墨靈犀的命，其他別無所求，既然如此，本殿為何不能信她？她一介女流，在夏州無根無著，還能泛起什麼風浪？」

    白榮睿似在問影衛，又像在問自己。

    影衛畢竟只是影衛，不是輔政的肱骨大臣，皇后吩咐過的話，他能記得，可沒人吩咐過的話，涉及到皇室權謀，宮廷利益，他們也想不通，只能幹巴巴的說道：「殿下，無論皇后娘娘安排了什麼，皇后娘娘都一定是為了殿下好的！

    「行了行了行了！滾下去吧！一天到晚叨叨叨，母后再厲害也是個婦道人家，本殿是一國儲君，還不及她了嗎？滾蛋！」

    白榮睿受夠了這種被人束手束腳的感覺！憤怒將人趕走，自己又在房間裡來回踱了幾步，最後重重的躺在了床榻上。

    床下的墨靈犀和白九夜對視一下，二人已經知道了糧草的去向，為了避免打草驚蛇，他們最好悄無聲息的離去。

    可是白九夜能感受到，這周圍都是影衛的氣息，屋頂，門外，窗外，後窗，到處都是，想要不驚動人離開幾乎不可能。

    白九夜在墨靈犀手上寫著字，告訴她現在的情況。

    墨靈犀點了點頭，隨後給了白九夜一個「看我的！」的眼神。

    她先拿出一個小藥膏，打開用手指粘了一點擦在了自己的鼻孔下面，又擦在白九夜的鼻孔下面。

    一股濃郁的藥香充斥進鼻子，白九夜被嗆得有些難受，可是他知道墨靈犀這麼做，肯定要動手下毒了。

    果然，擦完藥膏之後，墨靈犀就又憑空拿出一顆藥丸，藥丸被墨靈犀在手中捏碎，一股刺鼻的香氣瞬間蔓延開。

    若不是鼻子下面擦了剛剛的藥膏，白九夜感覺這種刺鼻的香氣一定會讓他打出噴嚏的。

    而墨靈犀將香藥丸捏碎之後，就不著痕跡的順著地面把它扔了出去，那個藥丸捏碎了裡面的液體會將表面的膏體溶解，用不了多久就完全揮發不見了。

    在這種封閉房間裡下毒，要比點迷煙更快捷有效，而且這東西能製造騷亂。

    墨靈犀微微閉著眼，手指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點著自己的手背，白九夜知道，她在估算時間。

    大約一炷香，床榻上終於開始有了動靜。

    白榮睿焦躁的翻身，可是不管他怎麼翻來覆去，依舊睡不著。

    一股熟悉的燥熱感爬滿全身，他想要個女人！

    撲稜稜，白榮睿煩躁的坐起身，大聲道：「來人！」

    影衛推門而入：「殿下有何需要？」

    「本殿要出去！」

    影衛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太子，疑惑道：「太子殿下，已經過了二更了，您這麼晚要出去……」

    白榮睿錘了一下床騰地一下站起來：「狗奴才，本殿要出去，要去找女人，怎麼不行嗎？還是你打算脫了褲子趴下讓本殿紓解一下？！」

    影衛被太子葷素不計的話憋得臉通紅。

    他們是奴才沒錯，可太子這種話也太侮辱人了，影衛忍住心中怒火，開口道：「太子殿下還請忍耐一二，這小地方花樓也很差，待我們到達聖醫城……」

    太子不想跟影衛廢話，直接往外走：「滾！」

    影衛不敢強硬阻攔，只能任由太子衝出房間，緊接著墨靈犀就和白九夜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很明顯周圍的影衛都追著太子去了。

    又仔細聽了一會兒白九夜才帶著墨靈犀從床底鑽出來離開了客棧。

    「燕州秦氏至此地往西北，聖醫學院往西南，看來太子和糧草走的不同的兩條路。」白九夜開口道。

    墨靈犀皺了皺眉：「剛剛那影衛的話是什麼意思？月貴妃應該指的是北宮如月，北宮如月支持太子，但是皇后不相信？」

    白九夜點點頭：「看來是太子和北宮如月之間達成的協議並沒有經過皇后的認同，而燕州秦氏此番以清君側的名義起兵，看來是不安於燕州邊境了。」

    「可太子看起來並不是甘於受人掌控的樣子，得罪了太子，等太子登基之後，會有燕州秦氏的好果子吃嗎？」

    白九夜笑了笑，開口道：「一個沒有實權的皇帝，就是一個傀儡罷了。」

    墨靈犀不懂。

    白九夜耐心的解釋道：「只要皇后跟燕州秦氏一條心，那麼太子就永遠只是一個擺設，這個擺設很有可能在留下子嗣之後，就被抹殺。皇后那種女人，享受到大權在握的快感之後，只會越陷越深無法自拔，不可能學會見好就收。」

    所以皇后也不可能給太子有獨立壯大的可能。

    那北宮如月如果假意幫太子，那麼皇后就不會讓太子落入那個女人的圈套。

    若北宮如月真心幫太子，那皇后更不會給太子身邊留下可助他成龍，脫離自己掌控的人。

    無論何種情況，皇后和北宮如月都是無法聯手的。

    墨靈犀皺眉想了想，似乎有些想通了。

    「照你這麼說，其實燕州秦氏打到京城去未必是件壞事。」

    白九夜饒有興致的挑眉看向墨靈犀：「哦？此話何解？」

    墨靈犀興致勃勃的說道：「平南王府跟咱麼是死磕啊，平南王支持五皇子和德貴妃，若是燕州秦氏去了，平南王一定會利用手中兵馬全力抵抗。到時候他們鷸蚌相爭，我們豈不是可以漁翁得利？」

    「至於那北宮如月，現在北宮烈一死，正個北陵皇室就亂套了，誰還能有功夫顧及她，她除了皇帝的恩寵再無其他靠山了。以皇后的手段，想要弄死她應該不難。」

    白九夜想了想，那個女人對犀兒的恨意如此之深，確實不能留了。

    「本王派人去殺了她。」白九夜開口道。

    墨靈犀搖頭：「不必，借皇后的手便可，這樣一來，皇后殺了北陵公主，那麼太子就永遠無法再通敵賣國與北陵合作了。」

    「皇后暫且沒動北宮如月，必然是還有可以利用的地方，比如現在皇帝還聽從北宮如月的，你要如何促使皇后動手？」白九夜問道。

    墨靈犀笑笑，從解毒空間拿出一瓶藥水。

    「這個交給你，找人餵給北宮如月，放心，無色無味無毒，只要下藥的人不被發現，北宮如月身旁那個用毒高手是無論如何也發現不了的。」

    「這是什麼？」白九夜疑惑的看了看手中的東西。

    墨靈犀低聲道：「假孕藥。」

    白九夜恍然，若是北宮如月有了身孕，那皇后即便是再怎麼想利用北宮如月，怕是也不敢用了！

    「這樣一來北陵和夏州就是死敵了！」白九夜不輕不重的說著。

    墨靈犀微微一笑，靠近白九夜低聲道：「最好就是四國大亂，不然你如何逐鹿天下，亂世成雄？」

    白九夜被墨靈犀帶著幾分惡作劇的笑容晃花了眼，一把將小姑娘拉入懷中，趁她還沒驚呼出聲就吻住了她的唇。

    纏綿悱惻的吻過去之後，墨靈犀整個人都發軟。實在有些羞憤的說道：「我們在做正事呢，你別總……總想些不正經的！」

    白九夜用手指摩挲著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拉住墨靈犀的手，在她手心似有似無的摩挲著，柔聲道：「都怪犀兒太甜美了，本王怎麼吃都吃不夠！」

    墨靈犀臉色騰地一紅，沙啞低沉的嗓音配上撩人心魄的情話，墨靈犀感覺耳朵要懷孕了。

    ——

    得知糧草的押運方向之後，二人很快便追上了押運的隊伍，畢竟有攻擊五十萬大軍三個月的糧草，數量之多令人咂舌。

    「這些……都能拿走麼？」白九夜試探的問墨靈犀。

    墨靈犀有些懊惱，萬都金券她還沒打開，所以解毒空間並沒有到最高級別，眼下的位置，看來只能帶走其中三分之二。

    對白九夜來說，三分之二已經令他震驚不已了。

    看到墨靈犀有些失望的樣子，白九夜伸手抱了抱墨靈犀柔聲道：「無妨，留一部分給他們也好。」

    也好？墨靈犀不明白。

    白九夜笑笑：「留一部分給他們，然後把消息放出去，京城裡的各方勢力也是蠢貨，必然明白燕州秦氏的心思，到時候著手調查，這批糧食也有跡可循。就不怕他們查到平川城了。」

    墨靈犀眼睛一亮，還真是這麼回事！

    「你可真聰明！麼！」墨靈犀激動的在白九夜臉上印上一吻。

    白九夜愣住了，隨後就是按捺不住的狂喜，最後又變成了鋪天蓋地的吻。又一次把墨靈犀吻的暈頭轉向了。

    「你……你這是幹嘛啊……」墨靈犀臉紅的發燙。

    「王妃主動，本王自然要加倍償還！」白九夜說的理所當然。

    墨靈犀撅噘嘴，這傢伙，全身都散發侵略的氣息，就差在腦門上刻上「我要滾床單」幾個大字了。

    因為是糧草押運兵，所以無論是數量還是戰鬥力都脆不可擊。

    墨靈犀偷糧食的事情十分順利。

    而她和白九夜回平川城的路上，也剛好遇到帶著銀甲軍來支援的晟萬金、玉玲瓏、唐翩翩和瑤光。

    「王妃娘娘！」瑤光欣喜的迎過來，在王妃身邊呆久了，短暫的分離反而讓她十分想念。

    墨靈犀笑道：「你們來的太是時候了！」

    眾人不解。

    白九夜和墨靈犀對視一下，點點頭。

    他們二人一路上都在想要如何順理成章合情合理的把偷到的糧食送進平川城。畢竟他們只有兩個人。

    如今銀甲軍來了，他們大可以直接說這批糧食本就是白九夜軍中的，見平川困頓，便分出來解平川城困局。如此一來，平川的眾將領和百姓，想來會更加死心塌地了。

    「夜哥哥，你見到我大哥了麼？」唐翩翩上前一步焦急的問道。

    白九夜臉上浮現一抹疑惑。

    墨靈犀這才想起來，她還沒同白九夜說關於藥塔的事情呢，這幾天忙得根本把這回事兒給忘了。

    墨靈犀三言兩語把唐駿和北宮如夢的事情說了之後，本以為白九夜會很擔心，沒想到白九夜竟然隨意說了一句：「既然睡了，那便收了吧。」

    收……收了吧？

    那是一國公主啊，怎麼從白九夜口中聽著就像隨意睡個女人似的。再說了就算唐駿想收，那小公主此刻可是想殺啊！

    聽到唐駿沒到平川城，唐翩翩終於把自己不太夠用的心思都放在自己哥哥身上了。

    「夜哥哥，我大哥不會有事吧……」唐翩翩大眼睛泛著淚光，看起來確實有些可憐兮兮的樣子。

    白九夜面無表情的淡淡說道：「一個女人都解決不了，出事就出事好了！」

    眾人：「……」

    提起唐駿，墨靈犀就想起藥塔，而想起藥塔，其中第三層的樓藍鬼城，和第八層的雲家村。

    按照幻境中所言，造成樓藍鬼城的原因，除了四大家族的殘忍之外，也有孤氏的棄之不顧和藍氏的軍報不實。

    墨靈犀有心問一下白九夜，可還沒等問出口，眾人便已經抵達了平川城。

    而到達平川城後，墨靈犀就被另外一件事吸引了注意力，大牢著火，冷凝煙不見了。

    而此時此刻游笑天正在和藍鳳奴對峙著。

    「藍姑娘不該解釋一下那晚的去向麼？」

    藍鳳奴十分淡定：「我同這個侍衛大哥一起去了墨靈犀的景天院。」藍鳳奴看向十七。

    十七點點頭：「王妃娘娘給天樞準備的藥都在景天院裡，我要去取，不清楚你們住的那個放在哪，便請藍姑娘帶路了。」

    游笑天蹙眉疑惑起來，他本來覺得藍鳳奴行跡可以，難道說真的不是她放了冷凝煙？畢竟藍鳳奴和夜十七是首次見面，根本不可能串通一氣的。

    「你一直跟在藍姑娘身邊？她不曾離開過？」

    十七點點頭：「不曾！」

    那晚藍鳳奴帶路到景天院，隨後十七記得拿了要就走了，來回不到半個時辰，回到城主府的時候他還聽到了二更的更鼓聲。不會記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