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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貝依無奈搖搖頭，覺得熨帖又好笑。

    「所以你想好了嗎？」

    「我？」易歡歡一臉生無可戀，「我爸不會讓我離開京市的，必然會趁他還沒退休，把我塞到哪個國企混吃養老。」

    「但是我不想啊！」她猛地坐直一拍桌子，把貝依嚇了一跳，「做風投多有意思？國企哪怕是投資崗，都不是這個味兒了。你說是不是？」

    貝依贊同地狠狠點頭，她也喜歡風投，喜歡挑中一顆種子將它孵化成茁壯樹苗的過程，如果不能一直在LE，那她該怎麼辦呢？

    「我就特別希望LE能給我發個京市Office的offer，就咱們錄節目辦公的地方，」易歡歡還在暢所欲言，「讓我爸在國貿給我買個房子，美美地獨居、看項目，我的理想未來！」

    說著轉頭瞧瞧貝依，「要是你也在京市就好了。」

    「我媽媽是很想讓我在京市啊，但，」貝依苦惱地捧著臉。

    「但你要留在港城，做某人的黎太太咯。」易歡歡搶先替她發言。

    「嗨呀！」貝依耳尖緋紅，捂住熱騰騰的臉頰，卻並未反駁。

    「你……真的想好了？」易歡歡問她，轉頭又自言自語地補充道，「不過就衝著你們這飛一樣的和好速度，我真是萬分確定你倆能修成正果。」

    貝依忍俊不禁，認真回答她的問題，「我之前是會害怕，害怕他經歷過的陰謀、綁架、爭鬥，害怕會把自己的小命搭進去。」她低頭慢慢轉著叉子，將茄汁意面捲起來，「但是現在我發現，黎樗其實可以把我保護得很好。」

    「那些鼠輩，現在只敢搞一些不入流的小動作罷了，真正生死存亡的時刻，他好像早已獨自面對過了。現在我生活在他建好的樂園裡，如果還因為他的家世他的過去有所顧慮的話，那對他太不公平。」貝依將意面卷卷塞進口中，滿足地眯起了眼睛。

    至於易歡歡聽了之後的反應，大概就是嘴唇張翕之後輕吐一句「Jesus」。

    「你可真是天下第一好的女朋友。」貝依聽了重重地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黎董聽你這段會不會感動得痛哭流涕啊？」貝依頭頓在半空，「那還是不要了吧？很嚇人哎……」

    愉快的一天很快到了尾聲。

    粉橘色霞光纏綿天邊，落在玻璃幕牆之內的辦公室里，映得貝依也臉頰粉嫩生輝。

    她抬手揮別一位位同事，打開了正德集團投資者關係欄目披露的眾多報告。

    一年年數字比對之間，貝依恍惚察覺到了某些不對勁。

    她小心地求證，一遍又一遍地核對和檢索，不知不覺間夕陽也功成身退地斂了色彩。

    顯示屏上黑色的數字如成群螞蟻的細腿，看久了貝依只覺得眼睛乾澀，正要閉上之際，眼前卻先一步漆黑一片。

    貝依下意識一驚，可捂住她眼睛的這雙手……熟悉的溫度、尺寸、骨節觸感，還有他的金屬腕錶。

    「我生氣啦！」貝依摘下他的手，鼓著臉轉回頭瞋他，「黎樗你嚇到我啦，你差點就沒有女朋友了你知道嗎……」卻又被他拇指按住嘴唇揉了揉。

    這個不講道理的人，每次聽到不愛聽的話就直接物理意義上地封口，認錯態度卻良好，「對不起，女朋友。」

    黎樗笑著為她遞上玻璃瓶，「讓廚師鮮榨的紅提鳳梨蘋果汁，喝掉保護眼睛。」

    貝依緩緩接過來抱在手心，果汁還未入口，心裡已經像是酸酸甜甜地冒著泡泡，她眨著亮晶晶的圓眼沖他甜笑，「謝謝男朋友！」

    「剛才還是黎樗，現在終於肯叫男朋友了？」黎樗捏起貝依下巴尖，頗具壓迫感地俯身垂眼。

    「嘿嘿……」貝依試圖萌混過關，「那個，我好像發現正德哪裡不對勁了！但還差一點……」她機智地轉移話題。

    「明日再看，」黎樗下了結論，「今日很晚了，我要接女朋友回家。」

    「……噢。」貝依抱起果汁噸噸了幾口。

    她一通保存標註加書籤的操作之後關掉了電腦，見黎樗已然站在窗邊看外面，便也走了過去。

    港城的夜亦是燈火通明，尤其在繁華的港島中環。

    不過與倫敦的夜色略有不同，港城一道道狹窄的街巷間高飽和度色彩的燈牌霓虹，更具市井煙火氣地讓人想要置身其中。

    「我不想回家，」貝依突然出聲。

    黎樗卻下意識面色微變，又像是斟酌著語氣，「怎麼了？半山公寓不好，太小了你會不舒服……」

    「你想哪裡去啦？」貝依哭笑不得，「我就是不想現在就乘車回家，想去街上走走啦。」

    男人像是微不可察地鬆了口氣，卻猝不及防地一把將她抱住，差點把她的果汁晃灑。

    貝依終於如願站在了港城的街上。

    他們穿過皇后大道，走在太平山上坡的一道道小巷裡。

    仲夏夜溫暖的晚風拂過人面，讓年輕男女臉上都染了笑意。又拂過兩人緊緊牽實的手，相視一笑間，好似勝過萬千星辰。

    「黎先生，你之前有過像這樣，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一走嗎？」貝依問他，卻像是並不需要他回答，「你看啊，這條小路上有沒喝過的奶茶店、粉粉嫩嫩的服裝飾品店、好好聽的唱片店，還有那邊……Donki Donki！」

    女孩蹦蹦跳跳地轉著圈指給他看，粉紫色軟薄垂墜布料的裙子抖開，像一隻漂亮活潑的小蝴蝶，就這樣闖進了他的生命里，帶來春光無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