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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3:30:35 作者: 吃鯨路人
    裴逢星等推辭欲走, 被輪番勸了下來。

    此刻,季府內觥籌交錯, 往來不絕。

    尋華宗的弟子們坐了一桌,不知是誰先打開了話頭,正竊竊私語:

    「做人真難啊……這查案比除鬼祟還麻煩。」

    「你別說的好像自己不是人。修士不過是比普通人多了點悟道之心而已。」

    「做人難, 做官更難, 做一個記錄案子材料的官, 最難。」

    顯然這趟府衙之旅讓弟子們都心有餘悸, 他們多是修仙世家出身, 且不論大小,都沒有經歷過這種事。

    季文萱借著宴請的名頭,去求了季父,暫且解了禁閉的懲罰。

    她正在廊柱後和季父說著話:「父親, 裴公子助我飛仙城良多,父親可要去同他喝杯酒?」

    季父意味深長地看看她:「你這孩子,前幾天還說著裴逢星不是,現在又是裝不下去了?」

    季文萱當場哽住:「……」

    怪就怪她先前送回的信中對裴逢星多有溢美之詞,彼時是想著讓父親對裴逢星多些好感。不成想,現在父親打定了主意認為她心悅裴逢星,就連她在父親面前說裴逢星的壞話,都覺著她是在鬧笑女兒脾氣。

    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季父還在打量著她。

    季文萱一心想著快些讓裴逢星在宴席上出醜,不在這個時候與季父爭辯:「父親這會兒就別提這件事了,要緊的還是前去感謝裴公子,以慰父親惜才之心啊。」

    季父欣然應允。

    季文萱接過身後侍女早已準備好的酒樽,斟了杯酒遞給季父:「辛苦父親了。」

    這杯酒中摻了真言丹的粉末。

    季文萱確實想過將整顆真言丹都餵給裴逢星,卻找不到好的法子和時機。如今眾人皆在是最好的時機,便退而求其次下了部分真言丹的粉末在酒水中,只等著裴逢星喝下去,她就去揭發他!

    想來府中主人敬的酒,裴逢星那樣愛裝腔作勢的人,絕對會喝下去。

    裴逢星與阮枝坐在一處。

    這些天,眾人早習慣了這樣的場景:只要有阮師姐出現的地方,裴師弟必然就在。

    兩人這些天忙前顧後,好不容易能坐下來好吃好喝一頓。事情解決,季文萱也沒有再出現攪亂,正是閒散愜意地隨口閒聊。

    季父端著酒杯過來敬酒。

    阮枝本還有點戒備,看季父對裴逢星全然一副看女婿的架勢,心中明了,坐在一旁看好戲了。

    裴逢星朝季父虛虛一禮:「晚輩不敢拂了季前輩的面子,只是晚輩身負頑症,不便飲酒,實在抱歉。」

    「什麼頑症是不能飲酒?」

    季父不大相信,掃了眼裴逢星身後半遮著的阮枝,並不覺得這女子能比得過自家女兒,隱隱便帶了些較勁的心思;又因飲了些酒,比日強硬許多,「我看裴公子身強體健,不像是有病症的樣子啊。貴派弟子們也不避飲酒,莫不是不想給我這老頭子面子?」

    修道有諸多門類,其中部分戒酒,部分毫無影響因而不避。

    劍修對戒酒沒有特殊要求。

    裴逢星遲疑了下。

    阮枝一下便接收到他為難的情緒,腦袋往前探了點,同他對了個眼神。

    ----怎麼?

    ----破魂釘。

    一來一往間,阮枝便明白了。

    她帶著笑站起身來:「季前輩有所不知,我這師弟打小不能沾酒,稍微碰一點酒便渾身痛癢難耐。這是奇症,派內長老們都沒法子治,只是少年人好面子,不好隨便說出了口,還請季前輩見諒。」

    季父:「我活了大半輩子,從未聽過還有這種病症。」

    「所以才說是奇症嘛。」

    阮枝笑吟吟地往前站,反手將裴逢星往後推了點,另一手便接了這酒杯,「季前輩如此看重,晚輩們不勝欣喜,絕不推辭。裴師弟礙於身體緣故無法飲酒,這一杯便由我代飲。」

    裴逢星立時在她身後扯了扯她的手指。

    阮枝不動聲色地反拍了下他的手,捏了下拳頭示意他不許動。

    季父見此情形,遲遲等不來裴逢星發話,為免下不來台,順勢道:「既然如此,阮姑娘代飲也是一樣的,皆是我們飛仙城對貴派的感謝之情啊!」

    阮枝喝酒時亦留了個心眼,先抿了一小口,沒嘗出來任何不利的藥草味道,才一飲而盡。落在外人眼中,自是爽快瀟灑地飲盡。

    「好,阮姑娘著實爽快!」

    單敬一個人不太說得過去,季父便去同其他弟子依次寒暄。

    阮枝坐下,裴逢星便湊近了些:「師姐可還好?」

    「自然。」

    阮枝道,「你難不成還擔心那酒里有毒不成?」

    裴逢星搖頭:「眾目睽睽之下,季前輩親手敬的酒,絕不可能有毒。哪怕是季文萱存了不好的心思,只要尚有一絲理智,就不會在這杯酒中下毒。」

    「我只是擔心這塵世中的酒,不比靈酒,容易醉人。」

    阮枝看都不看他:「我才不會醉。」

    裴逢星聽她這麼說話,總覺得有點不對勁:「師姐,你真的還好麼?是醉了,還是身體哪裡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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