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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3:30:35 作者: 吃鯨路人
思及此,溫衍冒著些惹人不快的風險,斟酌著道:「蕭師弟,有一言恐會冒犯於你,然我心中疑慮甚多,不問不快,還望見諒。」
蕭約疑惑地看他一眼,語調平緩地道:「請言。」
溫衍道:「我聽聞,阮師妹曾追求過你,你並不接受。」
蕭約腳步一頓。
這般明顯突兀的動作,讓人想忽視都難。
溫衍的話語隨之一停,稍許,接著道:「許是傳言有誤,說你那時對阮師妹避之不及,何以現在便在意起來了?」
蕭約的腳步完全停下來了。
周遭行人來往,間或朝這方投來自以為隱晦的一瞥,多數目光都落在了模樣俊朗的蕭約身上。蕭約驟然停下,紛紛以為是自己的目光暴露了,皆心虛不已地收回了視線。
除了近在咫尺注意著蕭約表情的溫衍,沒有誰看到這位氣度華貴的公子眼下的神色有多麼灰敗,一瞬間露出的慌亂無措隨即隱沒,只臉色發白慘澹。
看得溫衍這個局外人忍不住一聲長嘆:「師弟啊,阮師妹縱然再開朗心大,這件事於旁人眼中都那般明顯,她又如何能不耿耿於懷呢?」
女兒家到底是麵皮薄。
修真界的風俗不似塵世那麼多條條框框,有些事也是共通的,譬如女子大多矜持些,太過熱烈地追逐男子還從未得到回應,且不論那女子自身如何想,旁人的閒言碎語就能將人的一顆心絞得面目全非了。
蕭約如遭棒喝,他並非不知這個道理,只是一直不願面對----不僅是阮枝的情緒,還有他自己堪稱莫名的轉變。
何以原來避之不及,現在卻忍不住在意?
這不是在耍著人玩兒麼?
是以,即便阮枝這幾次再怎麼對他冷言相向,蕭約都沒有覺得不快,只因為他覺得自己這所做的事前後,誠然是對不起阮枝,換做誰估計都難以忍耐地要發火。
「是我對不起她。」
蕭約低低地道。
哪怕是說著道歉的話,卻並不折損他的風度,反倒有種堅冰乍破的別樣吸引。
周圍經過的女子情不自禁地放慢了腳步。
溫衍終於意識到這個事不是單純可以用來消遣的事,在大街上談實在是不智之舉,他壓低了聲音,將準備好的長篇大論匆匆壓縮,只反問了最重要的那一句:「與情愛有關之事,大多也難講純然的對錯。我卻是要問你,你如今這番表現,可是喜歡上了阮師妹的意思?」
「……」
-
小院屋內。
阮枝站在桌邊回望。
裴逢星整個人宛如煮熟的蝦,垂著眼頗為順從地道:「你想咬便咬,隨你高興……哪裡都行。」
嚯。
哪裡都行?
說這話的人姿態全然馴服,未有反抗,勉力支撐著坐起的身軀間或微微發抖,衣衫掩蓋了其下的精瘦軀體,外在便表現得清瘦而脆弱,同愈發富有神采的清雋樣貌組成一副矛盾而富有美感的畫。
鑑於曾經的誤解事件,阮枝默默地將「野啊兄弟」咽回了嗓間,以免再出現尷尬的誤會。
她很努力地想將這個畫面想像成是正常的對話,而後才語氣如常地開口,一本正經:「咬就不必了,我同你打趣一句罷了。你現在還受著傷,只管安心養傷就是。」
「……噢。」
裴逢星的神態似乎有些失望。
阮枝再度折返到床邊,這次還搬了把椅子,明顯是要長談的架勢了。
坐下之前,她見裴逢星臉色通紅,疑心是他吃了龍蛋後不耐熱,順手還開了窗戶通風。
然而她沒注意到,她稍微靠近一點,裴逢星便肉眼可見的緊張起來,與最初相遇時的緊張不同,他內心深處不可控制地想要與她親近,生生克制著,因而愈發僵硬,掌心都滲出了汗水。
阮枝專心致志地想著正事,上半身朝他傾了些許角度,壓著嗓音問:
「山上發生的所有事,你可全都記得?」
裴逢星屏了屏呼吸,聲線跟著低下去:「大致都記得。」
她點了點頭,開門見山地道:「你吃了龍蛋,如今靈力散去只是一時的,要不了多久龍蛋帶來的力量會再次回到你身上,屆時你雖然不會像山洞中那樣理智全無,但痛楚大約不會減少,難免要受苦的。」
裴逢星怔了怔,很快道:「沒關係。」
他知道那是龍蛋。
不光是進入山洞前那隻魅妖的指引,還有靠近龍蛋時他所看到的一些景象,那是殘留在龍蛋上的力量驅使。在吃下去之前,他就知道後果會是什麼。可即便是再劇烈的痛楚,總好過他一生庸碌無為,永遠無法追上阮枝。
他一定要變強,一定要有能護得住阮枝的實力,不再是一味地讓她擔憂操心。
這些話不能對阮枝言明。
裴逢星又補了一句:「我會受住的,你別擔心。」
阮枝目露憂色,聲音更低:「龍乃是『不配成仙』之妖,龍蛋雖然蘊含力量強大,亦有過強的妖氣,若此事被其他人發現,你恐怕……」
「我知。」
裴逢星冷靜地頷首,沒有半分懼怕退縮,早就想好了似的,不慌不忙地道,「我盡力控制,若我失敗,師姐不必為我說話,權作不知情,免遭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