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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05:02:48 作者: 池青一
駱勇有些猶豫,楊鐵牛道,「二狗哥,時間已經不多了。」
李堯將他拉起來,「駱兄,此事複雜,等出去了我再同你解釋。」
駱勇不信楊鐵牛,但信李堯,既然李堯這般決絕,那他也只好乖乖聽從。
正如楊鐵牛所言,無論是寧陽鎮還是禹州,此時都已經是兵荒馬亂的狀態,丁任椋已經坐上了禹州刺史的位置,日日蹲守在城樓里按兵不動,似乎是在等候著什麼。
鎮上與城裡的人,能逃走的都逃走了,不能逃走的只能家家戶戶閉門不出,時刻祈禱著這些亂糟糟的事能夠很快過去。
駱勇跟著李堯鑽進了楊鐵牛的馬車,從出商口出去,日夜兼程,終於在第三日的早上到達了青州渡口。
楊叔與孫虎、吳興、陳陽、嚴猛他們早早地便侯在了那裡。
嚴猛一見駱勇,逕自過來認罪,「勇哥,我沒完成任務。」
駱勇輕拍了一下他的肩頭,「此事本就希望不大,你能活下來,便已經完成任務了!」
其實在他發現有人跟蹤時,便著手做了兩手準備,其中一手便是讓手下人繼續與那些人周旋,另一手便是叫嚴猛假意運屍體回去,但實際上手持禹王的信物去青州求援。
青州城守備將軍秦將軍與東海人有不共戴天的世仇,就算是不看僧面看佛面,秦將軍必定會出面相助。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寧陽與禹州的局勢變化地那麼快,他都還沒來得及安排,那秦將軍也已經早先他們一步被派出去了。
這也使得嚴猛撲了個空。
「先生,您怎麼親自過來了?」
李堯向楊叔恭敬地作了個揖,叫眾人有些吃驚。
特別是吳興,他那雙並不太大的眼珠子,險些就要從眼眶子裡掉出來了。
楊叔也給他還了個禮,「王爺,外面風大,咱們先進去說話吧。」
渡口停靠著十幾艘商船,商船上放著的都是些絲綢、木炭、陶瓷等貨物,聽聞是要運往扶桑的。
幾人跟著楊叔上了船,直到在巨大的船艙里坐定,楊叔才開口道。
「青州的兵權已盡在我手,王爺,接下來咱們需伺機而動。」
這話說得太過於直白,直白到駱勇滿眼困惑,楊叔到底是誰,三郎為什麼這麼聽他的話?他為什麼會說這些?
李堯也沒想到先生剛坐下就說這些,於是同駱勇解釋了起來。
原來面前的楊叔竟是當今皇帝的表弟,曾經的大學士楊叔同楊學士,只因當年他支持乾王而未支持皇帝,被皇帝扣上了謀反的罪名,楊家上下百餘口人,被斬殺的斬殺,充軍的充軍,做妓的做妓,流放的流放。
原本他是被斬殺的,家中老僕冒險救了他一命,他便帶著老僕的兒子開始長達十幾年的流放。
好在後來邊境不大穩定,他才趁機逃脫,來到了杏花村。
要是按輩分,李堯還真得要喚他一聲叔。
解釋完後,楊叔叫人送來了一隻籃子,這籃子很大,大概能放下半條桌案的樣子。
來人將鋪在籃子上頭的布輕輕掀開,籃子裡竟躺著一個熟睡的孩童!
那孩童眉目清秀稚嫩,看起來年歲不大,大概一兩歲的樣子,雖一身素衣,但看著十分貴氣,這貴氣仿佛與生俱來。
李堯微微一愣。
楊叔從懷中拿出一封信,「沈妃連夜將四皇子送出了宮,她說,這世上能護四皇子的也只有王爺您了。」
李堯依舊將信將疑,即便是日夜兼程,從京城到禹州也要小半個月,再加上四皇子還小,經不起顛簸,恐怕離京時間會更早一些。
而那時候,禹州的局勢還沒如此糟。
沈妃愛子如命,輕易不會讓孩子離開她的視線,除非真的到了不得已的境況。
難道丁任椋的事,謀劃了很久?
「父親,此刻民憤四起,正是王爺出擊的大好機會,咱們若再等下去,怕是要被秦王占得先機!」楊鐵牛似乎不大同意楊叔的說法,站出來道。
「小不忍則亂大謀,我平日裡是怎麼教你的?」
「可是父親,如今這麼好的機會擺在眼前,若咱們不出手,等到東海、綏瓦、火頭與扶桑紛紛出兵圍困,那我唐國亡矣。」
父子倆一個主即可出戰,一個主靜候時機,兩人沒說幾句便吵了起來,李堯自顧自拿出信件,站到一旁看了起來。
沈妃從來沒給他寫過信,但她的字跡李堯是認得的。
沈妃在信上說,她將他視為己出,信他是個好孩子,求他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給孩子一條生路,無論將來如何,孩子絕對不會擋了他的去路。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李堯自然也沒有什麼拒絕的理由,只是信中最後的幾行字,實在有些意味深長。
皇帝是個多疑又有心機的人,沈妃在他身邊這麼多年,還能深得其寵愛,必定是最會揣測聖心的,如今連她都在為自己的孩子找後路,唯一的一種可能便是,皇帝動了易儲之心。
易儲是大事,怪不得京城好些人都開始坐不住,開始亂了。
楊叔和他兒子的爭吵駱勇他們根本插不上嘴,聽不下去的幾人選擇走出船艙吹吹風,而駱勇則是走到李堯身邊,默默地看著他。
其實他早就知道自己與李堯之間的不可能,無論是身份也好、地位也罷,只是他就是不想錯過生命中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