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妄自菲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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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上人來人往，此處不是旺市，又剛過中午路上行人寥寥，卻見一輛馬車在路間駛過，馬車裝飾簡單，密實的車軸車輪一看就是做工精細的，還有那拉車的馬匹壯實的樣子，即使不懂馬的人也能猜出其必然價值不菲，車軸咕嚕嚕地響著一路往偏僻的小巷而去。

    「少爺，到了！」此時馬車緩緩停在了一處撿漏的小飯館外，小廝躬身立在一旁輕聲說道。

    如此精緻的馬車自不是一般人家能擁有的，來往的客人不禁多看了幾眼，此時馬車車簾撩開，出來一個氣質如水般的少年，如畫的眉目間透著與年齡不相仿的沉穩恬靜，看著他似乎讓人心情也跟著平和了下來。

    只見這位公子搭著小廝的手下了馬車，眾人看著他行步間略微有些異樣，不禁眼中流露出惋惜，這樣的人生來就該是有一番大作為的，卻不想竟是個身有殘疾的，一時間各種思緒在心中雜陳，不知是何滋味。

    少年卻似乎不曾看到周圍人的眼光，徑直往飯館裡面而去，此時已經過了飯點，為數不多的幾個客人都不禁往少年望去。

    掌柜的先是一愣繼而上前恭敬道：「公子可是來用飯的？」

    「我家公子是來找一位姓成的老爺的！」一旁的小廝即刻回道。

    「公子請，那位爺在二樓！」店家弓著身將人引上樓。

    樓下的客人知道看著少年消失在轉彎處才回過神來，這裡哪裡見過如此氣質的貴人，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少爺，卻是忍不住惋惜，果然是人無完人啊！

    「公子請稍等！」掌柜的將人引到了最裡面的一件包間門口，輕輕叩響了房門，「成老爺這裡有位公子找您！」

    這二樓的雅間只有最裡面的這一間是單獨隔開的，算得上真正的雅間，其它只是圍城了屏風，用餐時不至於被人打攪，這裡鮮少有貴客來，只不過是一個小飯館。

    「請進吧！」話音剛落便有一小廝模樣的人來開了門，「公子裡面請！」

    掌柜的見狀趕忙告辭離去。

    「司徒公子。」少年進屋便見屋裡坐著兩名男子，一個面色平淡而威嚴，即使是俊雅的面容配也不減半分威懾力，另一人確實眉目含笑，睿智中多了幾分活泛，此時說話的便是這位。

    兩人正是成果公府的世子成景睿和五爺成景灝，司徒宥上前行禮道：「晚輩見過世子，見過成五爺！」

    「司徒公子請坐！」成景睿聲線厚重，更顯嚴肅了幾分。

    「多謝世子！」司徒宥略施一禮才在成景灝對面坐下。

    成景睿臉色稍緩，這司徒宥看著倒是個守規矩的，他素來是最重為人舉止規矩的，在行伍之間大多是粗獷的漢子，卻唯有他成景睿無論是何時何地都要求自己也要求自己手下的兵必須講規矩，守規矩，他最見不得的便是行為舉止輕浮無禮之輩。

    成景灝看了自家大哥一眼又看看司徒宥，吩咐一邊的小廝道：「你下去吧！」

    司徒宥的小廝看了自家主子一眼，見司徒宥點頭也跟著退了出去。

    「今日請你過來想必你也是知道何事的。」無關緊要的人走了，成景睿便直接開門見山地道。

    「晚輩猜是為了貴府大小姐的事!」這件事情無論如何都是要有個說法的，司徒宥自己也是知道的，當時明知道事有蹊蹺他是不該過去的，他後來是越想越覺得自己的行為不可理喻，卻已經是這樣了，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的。

    「我想小女當時什麼都不知道，但是司徒公子應該是有所察覺的吧！」成景睿想到這剛才對司徒宥的好印象瞬間化為烏有，一個丫鬟就這麼直愣愣得衝上來，他還真的跟著去了院子，就算不是好色之徒對那丫頭起了心思，也是個沒有規矩的。

    「大哥！」成景灝有些為難得看了司徒宥一眼，說好了來看看這司徒宥怎麼樣，這也是死去的大嫂當年看上的親事，這會兒怎麼成了興師問罪了。

    司徒宥資質失禮在前，也沒有生氣：「是晚輩失禮了！」卻也沒有解釋什麼，說什麼？說自己當時腦袋一熱想瞧瞧成大小姐打的什麼主意，以為成大小姐看上景王世子了？他實在是無言以對。

    成景灝無語地看了自家大哥一眼，這完全一副受害者家長的模樣，難道是忘了罪魁禍首其實是他的妻子，成國公府的世子夫人不成，再瞧瞧一副任憑處置的司徒宥，既然人家都不記得這事了，他還是不要提醒司徒宥這件事情的好。

    「你家中可有定親？」成景睿打量了司徒宥一眼，這孩子倒是還可以，就算看在當初那麼喜歡他的份上，成景睿還是覺得可以考慮一下。

    司徒宥詫異地抬頭看了一眼成景睿，對這急轉直下的話題有些怔楞，這算不算峰迴路轉，趕忙回道：「尚未議親！」

    「你都十二了吧，怎麼還未議親？」成景睿看著司徒宥繼續追問。

    成景灝在一邊看著，有些替自家侄女捏一把汗，按照成景睿這般咄咄逼人的架勢，成奕瑤真的還能嫁出去？說不得以後在國公府養成老姑娘不可，而且一向講規矩的大哥就沒有覺得此時自己的所為有失君子風度，是極為失禮的事情？

    不過既然對方都不覺得，成景灝自然是做一個安靜的聽眾，他是來做陪客的。

    司徒宥苦笑一聲：「我這番情況親事不上不下的，世家大族看不上我這仕途無望之人，小門小戶的我母親不放心，便一直拖著了。」司徒宥的母親是受夠了自己婆婆，實在是不想再來一個和自家婆婆一般的媳婦，是勢必不肯委屈了自家兒子娶小門小戶的人家，但是司徒宥的情況世家大族有看不上，他無緣仕途，司徒家有沒有爵位，以後便是一個白身，幾乎沒有前途可言。

    「哼，如此不堪大用，不過是腿腳不便就妄自菲薄，若是都與你這般，我軍中在戰中致殘的士兵又該如何，你尚有好的家世，他們卻還得養家餬口，誰還有那等閒心兀自哀傷！」成景睿輕笑一聲，進而起身道，「我們先告辭了！」

    司徒宥只覺得成景睿渾厚的聲音打在自己的心上，一下一下，讓他平靜無波毫無生機的心湖盪起了漣漪，趕忙起身：「世子教訓的是，是晚輩魔障了！」

    成景睿身形微頓卻沒有說話，逕自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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